那女孩在旁邊看着,沒說話,隻是也學着她的動作,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番。
正待徐青茹想向女孩問道現今究竟是何情況之時,就聽到了不遠處的山林傳來一絲輕微的動靜,似驚鳥振翅。
不好!
徐青茹反應迅敏,一把扯過還在呆愣的女孩,用手指了前面一個方向,低聲說:“你向那頭跑,我往這頭,若不幸被抓,切不可提及此事,否則你我皆有殺身之禍,馬上!”
——離她們抛下屍體的地方越遠越好。
徐青茹說完,兩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徐青茹強忍着身體疲倦,拿出了上學時期跑八百米的勁,忽然,她聽到遠處傳了一聲慘叫,徐青茹一怔,心頭發緊,行動慢了一瞬間,一個少年如幽靈般出現在她前面,衣袖振落,融入山林。
少年很高,莫約及冠,穿着一身藏藍色雲繡底紋衣裳,紮着高馬尾,膚色白皙,眉眼绮麗而冷淡,薄唇輕抿,手上拿着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劍,短劍的尖端滲出暗紅色的血液。
徐青茹心中警鈴大作,此人散發出的危險性遠甚于之前被她反殺的那位山匪,她不由連連後退幾步,手中死死攥着那支金簪,呼吸急促,堅毅的眼神中大有魚死網破之意:“你......你别過來!”
少年看向她,微微偏頭,那是一雙極為精緻的眉眼,漂亮深邃,烏黑如玉,若不是在此情此景,徐青茹必會好好欣賞一番,但眼下隻覺得冷血滲人。
少年未有其他動作,隻是姿态娴雅地把玩着那把短劍,見她如臨大敵,一副要和他同歸于盡的模樣,不由覺得有些新奇。
“小栾爺!逃跑之人皆已捉拿!“一壯漢驟然出現,抱拳禀道,打斷了此刻詭異而緊張的氛圍。
他嗓音擲地有聲,忽轉眼看到徐青茹,臉色一變,“竟還有一位,是屬下疏忽!請小栾爺責罰!”
被稱為小栾爺的少年聽到此話,身上的氣場似乎有了微妙的轉變,他看了一眼那壯漢,神色帶了點難以察覺的厭煩,又看向徐青茹,眉眼比之前更加淡漠,“帶回去。”
“是!”
話音剛落,少年轉身離開,衣袂翩飛,身形如魁魅,片刻便了無蹤影,隻留下徐青茹汗出如渖,神情微怔:剛才那個人,到底想不想殺她?
徐青茹被前來的壯漢捆住雙手,押到過山的官道上,之前的女孩早已被押在那,臉龐高高腫起,眼淚和鼻涕控制不住地往下流,看到她來,淚光閃爍,眼中透露出一絲絕望。
這裡早已有三十幾個悍匪守着,圍住幾轎子貨物,各拿一把武器,兇神惡煞。
其中,為首的竟是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臉龐瘦削英麗,鼻梁高挺,眼角處帶了一條蜿蜒至耳背的傷疤,劍懸腰間,十分高挑,手慢慢地敲打着旁邊的轎子,由内而外透露出一股陰森不耐煩的勁兒,而站在他旁邊的正是剛剛那個少年,他正低着頭,十分專注地用一白布擦拭着那把漆黑鋒利的短劍,半點眼神都未分給他人。
地上林林總總地躺了十幾具屍體,大多一刀斃命且幾乎都是漢子,餘下的幾位老人與丫鬟被封了口條捆綁在地上,頭發淩亂。
過了片刻,又有一些人押着幾個逃跑的人回來了。
這裡面領頭的那位倒是奇怪,打扮得不像是個土匪,倒像是個書生,人長得白淨,拿着一把扇子,嘴角微微含着一絲笑意。
見地上那些被捆住堵了嘴的婦女,搖了搖頭看向穿白衣服的女人,露出憐惜的神情:“二當家,您這真是不會憐香惜玉呀。”
然而隻得那白衣服的傷疤女輕蔑地勾着唇,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
“罷了罷了。”書生似的山匪換了個話題,用扇子指了指身旁被捆住的管事,“這老頭子趕着去通風報信呢,要我說,就得把他舌頭割了。”
白衣服的傷疤女人微掀起眼皮,“這等蝼蟻,殺了便是。”
“二當家,留着他,打聽打聽城陽王的事,不更好?”
白面書生般的山匪晃了晃扇子,風度翩翩,嘴角帶着一絲笑容。
城陽王......徐青茹略感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裡看到過。
“放屁!做你們的青天白日夢,我是不會說的,等着城陽王過來将你們全都剿滅了!一群王八羔子竟在這山裡稱起大王來!”這老人大聲吼到,聲音從胸腔中爆發而出,帶着魚死網破的嘶啞。
“閉嘴,老不死的,你能提供點城陽王的消息是你的福氣!”一人大聲喝道。
“我呸!你們這些山寇,遲早會被繩之以法!到時候可别哭爺爺告奶奶!”
“你!”
“啰嗦。”
話音剛落,白衣服的女人手腕蓦地一振,刀劍出鞘,一個呼吸之間,那劍便已刺入老人的胸脯。
一大口鮮血從老者口中噴了出來,在夕陽光輝的照耀下宛若散開的星火。
相隔最近的山匪突地後退一步。
料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直接把人給殺了。
徐青茹呼吸微頓,心中更是一驚,但面上不顯,隻是靜默着,等待轉機。
而白衣服女人隻是淡漠地看向自己袖口——上面有一小塊被浸染了血迹,變得污穢。
“真髒。”她眯着眼,嫌棄地拂了拂袖。
“你,你你......”白面書生似的山匪看着這人不跟任何人商量的行為,臉色有些難看,過了好一會才搖着扇子說道,“二當家您這可真是......威風凜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