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
栾佑把玩着手中的短劍,眉目冷冽。
燭光映在窗紙上,左右躍動着,忽地被一黑影壓了下去。
“主子,你之前吩咐過的事,小的已經查清楚了,是......”後續的聲音隐入耳中,少年挑了挑眉。
“還有......徐姑娘......徐姑娘院中并無可疑之迹,她與宋又新近日并無來往。”
栾佑手中動作一頓,清漠的眼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半響才道,“知道了。”
“是!屬下告退!”
“慢——”
“你去查查,她。”栾佑将茶盞傾倒,随後沾過茶水在書案上寫了幾個字。
“是!”
*
徐青茹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還是現代那個上班熬命,下班遊戲,偶爾撸貓的宅女醫生。一次,她帶着耳機,面對大屏,手中操作不斷,戰況猛烈。忽脖子一癢,被她撿回來的流浪貓“花生”正在伏在她肩上,咬嗅着她的脖子。
“花生,别咬啦。”她分出精力說道,眼睛卻仍然盯着大屏。
然而話落,這小崽子咬得更加厲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脖子。
徐青茹受不住癢意,分出一隻手想将花生拿下去,但她手剛剛接觸到花生,小貓就順勢在她掌心舔了起來。
“啊!”她驚呼一聲,手上一個反向操作,直接給對方送了個人頭。
耳機裡面傳來一陣怒罵,“窩草,狙擊手在幹嘛?!會不會打啊!”
徐青茹趕忙低聲說了句抱歉,随後直接挂機,猛地将耳機取下。
“花生,說了多少次在姐姐打遊戲的時候不準搗亂!”
她回頭,想抓住這隻調皮搗蛋的小貓好好教訓一番,卻見小貓的眉毛、眼睛忽然變長、變寬,白色的貓毛瞬時變成光滑白嫩的肌膚,到最後,竟幻化成一張俊美少年的臉。
!
徐青茹頓時清醒過來。
少女喘着氣,轉頭看去,卻并無一人。
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又怎麼會夢見花生變成小山匪......不對,混沌之中,徐青茹忽想起幾個時辰之前自己說過的話,明晃晃的“請君入甕”,這罪魁禍首到頭來竟是她自己。
隻是現在......她攏起外衣坐了起來,怔然地望向窗外,夜色漆黑,明月如晝,不知幾時了。
她忘記他最後是怎樣回答的,是允諾了,還是隻是望着她笑了笑,徐青茹輕歎,喝酒誤人,美色誤人!什麼姑娘家的矜持在她身上,通通成了擺設。
徐青茹一時間也有了些懊惱。
忽地,一陣清烈的風吹來,将房中已經快燒沒的紅燭霍然一滅,屋内瞬間陷入黑暗之中,随後,隻聽得一輕微的落地聲,一個身影從窗外靈巧地跳了進來。
“姐姐——”來人一身玄衣,似乎要與這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雙眼睛透露出一點清亮。
看到她攏衣坐着,他語調松懶,“這麼晚了,姐姐還在等我?”
徐青茹未答,有些怔然地看着他,這是夢裡,還是現實?
應還是夢中吧,或許這一切都是她所做的一個光怪離奇、波瀾曲折的噩夢。
可是——
徐青茹忽輕輕蹙起眉,她問到一絲淡淡的,獨特的香味。
“郎君......”她輕聲喚着,輾轉九曲,眼眸含淚,似有說不清的苦楚委屈。
“怎麼了?”少年被她這一舉動弄得不知所措,走到她床邊坐下,凝眉問道。
徐青茹将腦袋靠近少年懷中,輕抓住他的衣裳,似要把自己嵌入其中,然而少女眼中卻并無傷切之意,隻是一抹濃烈的疑惑與震驚——是了,是暗香丸,他身上,怎麼會有自己房中暗香丸的味道?!
為了試探她房中是否有人偷聽牆角,她特意制作了暗香丸,用多種香料、藥材制成,氣味雖淺淡,但極易擴撒,且染上後能持續一日左右,味道獨特,非道行高深之人難以察覺。整個山寨,也應隻有她一人能識别這暗香丸的氣味。
可是——
栾佑近日并未來過還明院,他身上的香味又是從何而來呢?現下她的屋子裡并未染香,這暗香丸也才昨日燒了一會。
除非......
除非是昨日有人來過,染上這香味,然後這人又與他相處極近,最終才導緻他身上也有此香。但這又存在一個問題,幾個時辰之前,她在他身上并未聞到此味,她自己身上因随身佩戴相中和暗香丸的香囊,并不會有此味道,所以,隻能是,在這幾個時辰内,他與來過她房中之人接觸了。
那個人,是誰?
是誰在監視她?
徐青茹眼中閃過一絲警覺,良久後從他懷中離開擡眸望他。少女面色清麗而又帶着一絲脆弱,“......郎君,你來的好晚。”說罷,少女面容詭異地抽搐了一下,有點太肉麻了,她自己也有些犯惡心,于是徐青茹正了正神色,露出一個相宜的笑容,“妾是有一事相說。”
“——等下。”
“嗯?”
少年忽伸出手,意外認真地替她拭去眼淚。徐青茹微愣,感受着他手指的溫熱的觸感,心中微微泛起波瀾,身體似乎熱躁了起來。
“好了。”少年收回手,眼眸淡然卻又帶着點笑意地看着她,“何事?”
徐青茹一時的心悸被她按捺住,她神色嚴肅了些,“關于......外出采買之事。”
“後日,我需與幾位原先四當家的手下一同出寨。”
“郎君......可否與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