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明院中,徐青茹正在制藥,一份是給老夫人安神的藥,另一份是三當家需要的毒藥。
少女的手指在各色藥材中穿梭,時而研磨,時而稱量,動作娴熟而專注,隻是神色略顯冷峻。
“姑娘,姑娘不好了!”桂月步履匆匆地趕來,神色急切,“剛剛十九在院外來報,說是大當家中毒了,讓您趕快和他一起過去!”
“什麼?!”徐青茹神色一驚,她還沒有将毒藥制作完成,大當家怎麼會突然中毒......少女忽地又看向自己手中已被磨碎碾壓過的藥粉,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惕,冷聲道,“桂月,我現在過去,你把這些藥材趕緊毀掉!”
“是,姑娘!”
“對了——”少女似是想到什麼,臉色凝重,腳步遲疑了下,“二當家和小栾爺歸寨了嗎?”
三日前,山寨密探傳信,城陽王妃将會于今日前往普甯寺。
從王府到達普甯寺有兩條路,一條是從城外直行的路,另一條就是經過鹧鸪山的險峻快路,按照慣常情況,一般是走那條直路,故而二當家和小栾爺等人準備預先達到進行埋伏,拿下王妃,繼而逼迫城陽王說出相關線索。
桂月搖了搖頭,神色焦切:“還未。”
徐青茹心中無端一緊,湧上幾分不好的預感,“我先去大當家那,你記住我的話,切勿耽擱。”
“嗯嗯,姑娘您快去吧。”
徐青茹點頭,随後便馬上跟同十九前往大當家的院落。
路途中,她詢問十九大當家中毒的前因後果,可十九隻搖了搖頭,說還未查清,不過張大夫推測,應是吃食上出了差錯......聽此,少女的神色愈發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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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徐青茹第一次進入大當家居住的院子,隻見院内杏樹森森,布局雅緻,頗有一副惬意溫馨的氛圍,但此刻她無暇欣賞,隻想快步走入正屋一探究竟。然,甫一踏入房中,她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混着一絲淡淡的奇異的香味,徐青茹不由皺了皺眉。
見她來了,琉霜夫人忙喚了一聲,“青茹!”
話落,圍繞在大當家身旁的鳳奴夫人、張大夫也紛紛看向她。尤其是張大夫,抹了把額頭上的油汗,便趕忙招呼道:“徐小姐,你過來看看,大當家的毒是否是落回的症狀?”
徐青茹微微颔首,便疾步近前,隻見檀木榻上大當家雙目緊閉,往日威嚴的面容此刻泛着不自然地潮紅。她忙俯身細察,發現大當家唇舌腫脹,十指指甲略泛靛青色,少女不由臉色一變,蹙眉問道:“正是落回。可先前嘔吐過?”
“吐過三回了。”琉霜面色焦急,手中的帕子擰了又擰,“張大夫用濃鹽水混着榆木炭末灌下去,方才又吐出些黃水來。”
“好。”徐青茹點點頭,心境稍加放松,“落回之毒攻心極快,幸而張大夫處置及時。”沉思片刻,少女又道:“鳳奴夫人,可否用甘草三錢煎湯沖服生綠豆粉給大當家試試?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落回的毒素。”(注釋1)
“不錯,這個主意好。”張大夫點點頭,捋了捋花白胡須,“此湯藥确能助于緩解毒性。”
聽此,鳳奴夫人忙吩咐身邊丫鬟:“春雲,快去按四當家的吩咐熬制。”
旁側的丫鬟點了點頭,趕忙退了出去。
徐青茹從自己攜帶的藥箱中拿出一枚銀針,看向張大夫,神色略顯凝重,“張大夫,我想為大當家放一放黑血,您看是否妥當?”
張大夫皺着眉,思略半響,沉聲道:“毒已入血,放血确能緩解。徐小姐,請。”說着,他側身讓開位置。
徐青茹點點頭,正要為大當家施針時,忽地聽得外頭一陣急促腳步聲,緊接着便是一聲厲喝:“來人,把徐青茹拿下!”
少女面色一頓,轉頭望去,隻見五當家面色陰鸷,帶着十餘名山匪闖進房内,而他身旁是一襲白衣的三當家宋又新。
徐青茹神情警惕,心中疑窦頓生,這位五當家為何突然出現要将自己拿下?難不成,又是什麼針對她的新花招嗎!
“你這惡女,竟敢對大當家下毒!今日若不将你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喬雙元對她厲聲道。
下毒?好大一口鍋給她扣了下來!
少女不由面色一冷,眼神犀利:“五當家,無憑無據便血口噴人,是何道理?如今大當家命在旦夕,你不急着救人,反倒急着拿我?”
“哼!誰知你這女人是在救人還是想暗中害大哥!來人,把她拿下!不準她靠近大哥!”
徐青茹心頭一凜,卻未露懼色,她緊握銀針,眸光銳利如刀,“誰敢!若因你們阻撓,耽擱了救治,這責任你們誰來擔?!”
她這一聲喝問擲地有聲,原本要上前的山匪頓時躊躇不前,面面相觑。
“夠了。”鳳奴夫人蓦地開口,擋在徐青茹面前,她目光懇切地看向兩位當家,聲音含着絲絲擔憂與急切,“二位當家,不管何事,請先讓四當家為大當家醫治,若有差錯,我鳳奴來擔待!”
“你......”喬雙元沒想到鳳奴夫人會如此保下她,一時語噎。
見此,徐青茹也不再猶豫,趕忙拿銀針刺大當家少商、中沖二穴,放少量黑血于碗中。因二穴在手上,且她動作利落幹脆,很快便大功告成。
少女不由得松了口氣,幸好大當家中毒不深,經過張大夫和她的醫治,應該很快便能好起來。隻是為何喬雙元一口咬定這毒是她所下,宋又新也格外奇怪,難不成......她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