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丁零當啷,抖的更厲害了:“獄,獄長……”
沒等它繼續說下去,趙奇秋手一推,自行車轱辘轉動,進了旁邊的陰影裡,原地消失了。
重來一次,趙奇秋也不是虧待自己的類型,身上沒錢,他就打算回房子再睡一晚,而且他敢打保票,劉照喜今天沒牌局,甚至壓根兒不在家。
回到房子裡一看,果然,這個遇事敢造不敢扛的女人,恐怕已經見到了林钊,現在不知道跑哪躲着去了。
趙奇秋大咧咧把門反鎖,進卧室直接躺在大床上呼呼大睡。
這一天雖然又累又餓,但心頭的大石頭消失不見,他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一看,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趙奇秋有好多年都沒有連續睡這麼長時間了。
依舊餓的頭暈眼花,趙奇秋鑽進廚房搜刮一番,可那個女人和往常一樣,什麼都沒給他留,隻有櫃子裡還有最後一包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老海京方便面。
趙奇秋拿在手裡颠了颠,嗤一聲笑了。
這種外面才賣幾毛錢的方便面,都是小孩捏碎了吃,他上輩子沒事卻總會來幾包煮着當正餐,恐怕就是這個時候養成的習慣,畢竟房子裡什麼都沒有,隻有這個,算是劉照喜給他的口糧,而人餓急了隻要有點吃的,印象就會格外深刻。
趙奇秋哼着歌把這小包方便面煮了,筷子插進碗裡挑了一大口,碗幾乎就空了,聞着味兒吹一吹,猛地塞進嘴裡。
剛開始吃的還很急,但後來越嚼越慢,最後趙奇秋停了下來。
他在心裡罵了一句,突然站起身,嘴裡的全吐了出去。
把碗一扔,趙奇秋冷冷看了看四周,換了件短袖就往門口走,出去了還把門摔的哐一聲巨響。
他趙奇秋對天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讓自己吃一口那破玩意兒。如果讓他見了劉照喜這個碧池,他要請她吃個夠。
餓的前胸貼後背,趙奇秋想也不想就往打工的回收站走。他記得上輩子自己擔心私房錢被發現,所以會留點錢在老闆這,直到被林钊帶走,回收站還有他的一點工資沒結。
不過當趙奇秋頂着大太陽,走到回收站附近,老遠就看到回收站的大鐵門旁邊停了輛黑色轎車,擋風玻璃後面坐着兩個人,看到他出現,一個人指着他,另一個人手忙腳亂掏出翻蓋手機。
轎車後門上緊跟着下來了另外兩個男人,一個身上穿着西裝,沒系領帶,熱的領口大敞着,另外一個隻穿着襯衫,給自己不停扇風,下車後胳膊搭在車門上等着,遠遠看向趙奇秋這邊。
他穿西裝的同伴朝趙奇秋快步走過來,似乎怕他跑了,邊走邊喊:“趙同學,趙同學!”
趙奇秋擡起眉毛,露出了一個八顆牙的笑容。
二十分鐘後,趙奇秋被送到了一間他上輩子很熟悉的俱樂部,走廊上一拐彎,五六個穿着西裝的男人靜靜排成一排,比未來社會上那些保镖敬業多了。
趙奇秋推開包廂門,房間裡隻有林钊一個人,正埋頭處理桌子上擺着的一大堆賬本。
西裝外套扔在一邊,襯衫袖口褊到手肘,旁邊的煙灰缸快滿了,應該已經埋頭苦幹了很長時間。
看到趙奇秋進來,林钊停了一停,身體向後靠在了沙發上,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問我嗎?”
趙奇秋看他這個德性,真有點胸悶氣短。
林钊在林家的身份其實同樣尴尬,他不是真正的林家人,在林家一家之主,也就是趙奇秋的親爹林餘易死了之後,林老太太就收養了林钊,把他帶在身邊教育。
直到後來林钊越大,老太太就逐漸讓他去公司幫忙,也要他打理林氏名下的産業,再到後來,基本大事小事都要林钊去辦。
但養子身份終究不上不下,當林家的那幾個孩子也長大之後,稍微有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聯系林钊,讓他去處理,漸漸把林钊當成一個好用的仆人,有時嫉妒林钊的行事手段被老太太誇獎,私下裡還要罵他是林家的一條狗。
不過說實在的,就是這條狗說出去也比趙奇秋的身份好聽。
起碼對養子可以挾恩圖報,私生子,就隻是私生子罷了。
這邊林钊靜靜等趙奇秋的回答,臉上情緒看着不冷淡,也不親近,就是趙奇秋說的,茅坑裡的石頭,帶一點佛系。
于是趙奇秋說:“我餓了。”
林钊停頓了一下,眼睛盯着趙奇秋看了半晌,随即直起身子,朝門外喊了聲:“喂。”
門開了,門口等着的西裝男進來了一個,對林钊道:“大哥。”
林钊擡了擡下巴:“把菜單拿進來。”
這頓飯吃的快翻白眼了趙奇秋才停下來,林钊則頂住了旁邊豬吃食的聲音幹擾,把自己的工作順利收尾,拎着外套站了起來。
“走吧,”林钊邊穿衣服邊道:“去你家。”
趙奇秋知道他指的是林家,沒說話。看了眼林钊,趙奇秋歎了口氣,昨日的小弟今日的領導,一切還得從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