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不錯,斯特再次确認:“你養?”
卡斯帕點頭:“就算閣下不要我了,我還會養它的。”
雖然這麼說,但斯特卻仿佛看到他滿臉寫着“你不要我我還會等你”,不由得揉揉眼,卻見他一臉正經。
其實,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斯特覺得卡斯帕戲有點多。
……是錯覺吧:“那你好好養它。”
斯溫德勒沒有說不會離開他,卡斯帕垂頭給摸,等他收回手後再擡起來,已經看不出任何負面情緒。
斯特記得昨天的飯很好吃,拉着卡斯帕去吃,拒絕了他的付款:“聖殿給我發了錢,不用白不用。”
卡斯帕收回手,心中酸澀。
閣下還是和聖殿更為親近些,也是,雄蟲都是這樣的,閣下也不例外。
斯特扭頭見他走神,擡手在他眼前打個響指:“回神!”
卡斯帕被吓一跳,瞳孔緊縮,斯特稀奇看看他,再看看手,又打了個猶豫的響指,卡斯帕後知後覺,轉身先一步去包廂。
還會有能吓到卡斯帕的事?
斯特幾步上前:“抱歉啊,我下次不這麼做了。”
“不,是我想事情入神,您可以做任何事。”
看着倒不像不在意,在害羞嗎?
斯特歪着身子看他,直把他看得受不住,捂住他眼:“閣下不要捉弄我了。”
好玩。
等吃完飯,他們去廣場,斯特拉住卡斯帕慢慢走:“怎麼都不見你戴止咬器了?”
“因為有您在我身邊,所以被聖殿批準了與您一起時可以不佩戴。”
斯特哦了聲,心想,他戴止咬器還挺帥的,但不戴也好,不過卡斯帕這麼聽聖殿話嗎?還是說聖殿的威嚴深入蟲心,他想半截想不下去,幹脆聊别的:“昨天襲擊突然,有很多蟲來保護我,雌蟲為什麼會這麼呵護雄蟲呢?”
“閣下們雖然可能待我們不好,但是在磨合期前,大多數閣下都是友善的,就算不是,也不會太過分,而且,”他擡頭看向廣場上被簇擁着的雄蟲,“雖然聖殿要求申請約會後才能贈送精神撫慰,但低等的閣下們總是會找一些借口去雌蟲聚集的地方免費服務。”
“類似巴斯爾這種大型中轉星有很多,都是閣下們經常光顧的地方,他們一旦抵達,就會呆很久,依然對雌蟲不假辭色,但做的事,卻是有利于我們的,而高等閣下,他們很少離開聖殿。”
雄蟲與雌蟲等級相近,或雌蟲等級低于雄蟲才能進行撫慰——當然,異變也是同理,這意味着,低等雌蟲甚至比高等付出的代價小很多就能得到安甯。
聖殿隻是規定了雄蟲的地位,給予他們生殺奪予大權,而伏爾珀斯把他們教成了現在的模樣。
“往昔”令雄蟲痛恨雌蟲,也理所當然認為雌蟲應當向他們獻上一切,但他們卻一邊恨着,一邊又自願承擔不需要強加于身的責任,又或許隻是為了能保證雌蟲的“性能”,但斯特更偏向于前者。
不止雌蟲有派别,雄蟲之間親密如此,也會有所分歧,甚至,如果沒有“往昔”,一些雄蟲的态度興許會更加友好。
越是知道的多,斯特越是為雄蟲這種自相矛盾的生物驚訝。
而雌蟲,他們也是,明知道雄蟲會傷害他們,卻為了各種原因獻出生命,且心甘情願到如同獻祭。
這裡不似一個成熟的文明,而像是隻有濃烈的愛恨糾葛交織出的獵場,赢者耀武揚威,輸者甘敗塗地,為了堪稱天真單純的目的厮殺到死無全屍,扭曲一切他關于道德常理的認知。
他們如何做到在階級如此分明的社會中,全民都遵守着這種奇異的規律,奉為圭臯?
這種,劇烈、幹脆,而血腥的規律。
斯特想,他置身于蟲族,真的能獨善其身嗎?他随波逐流,避開許多事情真相,不去參與卡斯帕的權力,不想做聖殿與第一軍友好關系的吉祥物,想做完系統的任務就麻溜回家,但其實……
他看向卡斯帕。
早就脫不了身了。
他們回到星艦上,卡斯帕帶他去看小狗,它被放在隔離箱中,正蜷成一團睡覺,醫療機器人在一旁解說:“它還沒有斷奶,我會照顧它,您想摸摸它嗎?”
斯特盯着它看了會兒,慢慢搖頭:“不了。”
他忽然有些怕,但又不知道這種情緒的來源,分明很喜歡這種生物,家裡也養了一隻,卻有些不敢接近。
其實一開始面對卡斯帕,他也是這樣的。
手心一熱,卡斯帕握住他的手:“您還冷嗎?”
軍艦上很暖和,因為他怕冷,暖氣開得很足,他已經見到過許多疑惑為什麼這麼暖和的蟲了。
他稍微打起精神“不冷,我都有些熱了,對了,我們去訓練吧?”
“我陪您好嗎?”
“我會拖你後腿的吧?你可以繼續你的,我随便練練就好。”
“不會的,您很厲害,我能學到很多,而且,您對我用精神力時,也能淬煉我的精神力。”
“那我就不客氣了。”
……
星艦啟動,前往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