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指尖敲敲桌子:“蘭德還要我等多久?”
雌蟲給他又上盤甜點:“請您稍安勿躁。”
斯特看都不看桌上的甜食:“趕緊,”他把盤子推到卡斯帕面前,“解決。”
卡斯帕能感受到旁邊雌蟲的眼刀,但誰讓這是他的閣下呢。
他又靠近斯特一點,斯特别開臉:“幹什麼?”
“我隻是想靠近你,不行嗎?”
斯特以拳抵唇咳了兩聲:“随你。”
他為什麼能随時随地說出這種話?是天生臉皮厚又會說話嗎?
卡斯帕又靠近了些,膝蓋碰到斯特的習慣,他猛地收腿:“擠我幹什麼!”
卡斯帕乖乖回去了:“沒有擠你。”
平時他都可以直接上手抱的,現在隻是想靠近一些都不可以嗎?
斯特顯然也意識到他在想什麼,不輕不重踢他一腳:“收斂點兒,要不然就離我遠點兒。”
卡斯帕低頭吃甜點,不再招惹他。
如此相安無事了幾分鐘,甜點吃完了,斯特再去為難旁邊的雌蟲:“還沒來?”
雌蟲心裡罵着卡斯帕怎麼吃那麼快,臉上笑道:“蘭德閣下有事要忙,辛苦您等候。”然後熟練再上甜點。
希望這次能吃久點兒,蘭德閣下,您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
蘭德擡眸,透過雨簾看向高大的建築,教堂是雌蟲們仿照聖殿建的,但他其實更習慣住在帶院子的别墅裡。
他慢慢垂眸,想,所以他才對這些蟲的提議不感興趣,即使他們把聖殿捧上來,他也不喜歡處處滲透着伏爾珀斯和歐文味道的地方。
果然還是得到斯特老師更好一些,他忽然停下腳步,雌蟲跟随他停下,雨傘搖晃,被他拿過:“行了,我自己去,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斯特老師怕生,還是獨自去比較好。
長靴濺上泥點,雨點打在傘面上,他少見腳步輕快,心裡回憶起上次見到斯特老師。
他躲在戰場的角落,往暴亂的中心看去,斯特老師舉起刀,銀光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無聲又幹脆地砍下狄米萊特的腦袋,那也是他所期望的死法,漂亮,毫無痛苦,而且還是死于仰慕的蟲手裡。
這絕對是任何蟲都拒絕不了的死亡。
狄米萊特能夠安息的秘訣,就是因為他成為了斯特老師的一部分——蘭德心跳逐漸加快,血液湧上腦海,無數個聲音在耳邊回響——現在,“我們”也能安息了。
“‘我們’的斯特老師”,他默念,“我們将成為一體”。
現在,隻需要讓他殺了“他們”就好。
“蘭德閣下。”突然,有蟲擋住他的去路,他冷下臉,不耐煩看過去:“什麼事?”
伏恩站在廊下,雙目銳利:“我有事想問你。”
“關于斯特的?”
“不,是我自己的一些問題。”
蘭德于是興緻缺缺:“趕快。”
“你知道,70年前,蜘蛛有個實驗室,專門研究雄蟲精神力嗎?”
“哦?”蘭德歪頭,“我不知道。”
伏恩攥緊了拳頭,死死盯着他:“你不知道?那二十五年前,作為試驗品出生的雄蟲,你也不認識嗎?”
蘭德上下打量他:“你今年25歲?”
“不是我!”他猛地提高聲音,胸膛劇烈起伏。
蘭德收回視線,百無聊賴:“那你問我幹什麼?”
“我想知道,雄蟲卵哪裡來的。”
蘭德上前,收起雨傘:“我不知道什麼實驗,小孩兒,你要懷疑我,”雨水不斷從傘尖滴落,他靠近伏恩,語氣冷漠,“至少要拿出證據。”
伏恩瞳孔一縮,伸手拉住他:“你竟然敢——”
蘭德停下腳步,側過臉撇去,雙目冰冷到像在看一件死物,伏恩毛骨悚然,下意識撒手。
蘭德仍然盯着他,擡手拍了拍衣角:“看在斯特的面子上,下次,再這麼無禮,我可不會原諒。”
伏恩張嘴,卻發現自己失聲般一個字也說不出,蘭德沒有再說什麼,提着傘往前走,水滴斷斷續續蜿蜒,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後,伏恩才猛地回神,捂着喉嚨大口大口呼吸。
“該死!”他重重捶了下牆壁,擰着眉打開光腦,指尖剛碰到屏幕,又蜷縮起來。
斯溫德勒不太對勁,這件事還是不麻煩他了。
他切換聊天對象:「彼爾德,你的事辦完了嗎?」
「是的,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去查蟻族的雄蟲蘭德,等級是C」
伏恩捂住眼睛深呼吸,幾秒後冷靜下來,打字:
「不」
「種族和等級都别管,去查」
「好的」
他關閉聊天框,打開相冊,點開照片,指尖顫抖。
白色的實驗室裡,雄蟲垂眸,金色的瞳仁倒映着面前光潔的雄蟲卵,手中是一個筆記本,隐約能看到“日期”、“特殊”等字樣。
這張照片是偷拍,雄蟲的灰發綁在腦後,臉龐漂亮,神情冰冷,如果将那頭長發剪短,眼睛顔色變深,正是剛才伏恩質問過的雄蟲。
蘭德,伏恩咬緊了牙,如果是他把金尼放進那裡,他絕不會放過他。
……
門被推開,水汽和冷風一起進入屋内,蘭德的聲音溫柔不已:“斯特老師——啊,”他又冷下臉,“怎麼還有别的蟲。”
一直待在旁邊的雌蟲忙退出房間,卡斯帕站到斯特身後,對他的不悅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