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尼透過舷窗呆呆看着下面,異獸與星艦打了個照面,還沒伸爪子就被機甲撕碎翅膀,無數雌蟲前仆後繼,為他們殺出一條路。
“哥會死嗎?”
他問。
于是所有蟲都沉默了下來,毋庸置疑,誰能在那樣的怪物手下活下來?
“不要……”拉斐爾啜泣,“我不要哥死,利奧波德,你救救他,伏恩,我不要嗚嗚嗚……”
他捂住臉,哭得打嗝。
但誰也沒有說話,剛剛直面異獸,仿佛就已經耗盡了他們一輩子所能擁有的一切信心,雌蟲是最強的生物——現在他們不再相信這個事實了。
誰能拿出勇氣,說自己可以殺死那隻異獸呢?
突然,拉斐爾轉身抓住蘭德:“剛剛你用我的血,那隻異獸喜歡我的血嗎?再來一次,我引開它,你們去救哥好不好?蘭德,你很在乎哥對不對?你會去救他的吧?”
“這是他的選擇,”蘭德冷淡地抽回手,“他選擇救你,你還要去送死嗎?”
拉斐爾哽住。
他面無血色,嘴唇顫了顫:“那要怎麼辦才好?”
伏恩煩躁地踢一腳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我們太弱了,隻能出去和救援彙合,拉斐爾,斯溫德勒不會有事的,你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蟲,我們相信他就好。”
可他也知道,說這種話,也隻是安慰罷了。
但他又能做什麼?他來到這裡的原因——彼爾德甚至與他們分散了,不知死活,可他現在隻能為了活下去抛棄他們,也抛棄不斷诘問自我的良心。
金尼反倒是他們中最輕松的那個,他太過單純,因此盲目地相信斯特:“他肯定不會有事,畢竟哥那麼厲害,他剛剛甚至還傷到了那個異獸不是嗎?”
“是啊,”伏恩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點勇氣,“拉斐爾,我們現在要盡快出去,我們去找先生,去找老師,他們會有辦法的。”
拉斐爾蹲在地上,沒有吭聲。
利奧波德抱起他:“我給你治療。”
他手腕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但還沒有愈合,刺痛不斷紮着他的心髒,他再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沒有用,幫不上哥的忙,還害得他陷入困境。
他害死了哥。
……
“是你害死了他們。”
亞雌舉起槍,對準了雌蟲的額頭,白大褂上滿是斑駁的血迹,眼鏡也不知道丢在了哪裡,狼狽得與平時判若兩蟲。
卡門嗤笑:“哪裡來的勇氣,讓你們覺得能殺了我?”
羅蘭皺眉:“别跟他廢話,我們抓緊時間。”他心裡記挂着那些雄蟲。
“閣下那邊有很多蟲,而且斯溫德勒閣下還在。”
羅蘭沒懂:“他也是雄蟲。”他在不在有什麼區别?
“嗯,”彼爾德沒多解釋,“沒事。”
“卡門,你曾經參與過蘭德閣下的實驗,對嗎?”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子彈射斷了他的肋骨,卡門皺眉:“現在不應該跑嗎?”
他還想去殺了斯特,但這兩個家夥突然找上來,他無法脫身,秘書也太慢了,怎麼還沒把那家夥帶過來?
他試圖拖延時間:“你們就不怕異獸過來嗎?”
卻得到反問:“你就不怕我下一槍打你的腦袋嗎?”
彼爾德視線往下撇,他的腿上滿是毒液,白骨暴露在空氣中,腐爛的氣味刺鼻辛辣,卡門很不幸地,被彼爾德收集到的外面那隻異獸的唾液,毀掉了腿。
“卡門,你能活到現在,全靠閣下的寬容,但做錯了事,是要還的。”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否參與了蘭德閣下的實驗,并且,對于金尼閣下的基因提供者,你知道多少。”
卡門别開視線,羅蘭抛了抛手裡剩下的唾液,腿上的刺痛也在提醒他,現在不得不妥協。
該死的殘疾蟲和布蘭特。
“……他基因的提供者是個瘋子,因瘋病而死。”
這些彼爾德都知道。
“他的雌兄在他面前被殺,他受到刺激,殺了很多蟲,最後被伯特倫所殺。”
這些彼爾德也知道,他蹲下,神色探究:“他的雌兄,是怎麼死的?”
“……”
卡門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沖着彼爾德身後喊:“我給你貢獻點!我給你你想要的一些,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羅蘭警惕扭頭,卻尴尬地收回視線,彼爾德轉身,卡門的秘書帶着一名雌蟲站在幾步遠,似乎覺得勝券在握,秘書指着他們,命令雌蟲:“殺了他們,軍團長會給你十分豐厚的報酬。”
他們應該是請來了一名強大的殺手,可是在場誰都沒動,羅蘭隻覺得簡直沒眼看。
幾秒的沉默後,卡門臉僵住,秘書頭大地催促:“你幹什麼呢!剛剛說過的你想為軍團長效力你忘了嗎?你的工作不要了?!”
終于,雌蟲動了,他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加速撲了過去,發出一聲驚天動的哭腔——
“老師!!!”
卡門的神情徹底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