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裡頭,很涼,程曲環住已經離開的人,将她抱了出來。
炸開的肚子模糊一片,她半點不嫌,用自己衣服替許琪擋了不堪,帶她離開。
然而程曲沒看到的是,地底暗室西方一角,那個昏暗陰冷的角落裡,一塊玉石嵌入其中。
天地之間絲絲纏繞來的氣,染了紫暈,避開規則,鑿開出一方天地。
而那小小地方裡,站着謝玉。
醋到發瘋的謝玉。
她沖她笑!她抱她!她還哄了她!
天知道親眼看到這些,他的心有多痛。
了了,了了,他的了了……
不要、不要!
攥緊的雙全狠狠捶在透明牆面上,謝玉一雙眼睛紅到泛出淚光。
原本吸收完地下室陣内的煞氣後他就該走了,但是因為那個反噬,察覺到馬迳下的桃花煞被破,所以他猜,是了了找到了這裡。
謝玉知道她的本事。她既然到了這裡,就一定會發現朲毓國際的異常,就一定會下到地底暗室來。
所以、所以他能見到她!哪怕是在暗處。
可是……她居然對别人……
“了了!了了!”
抱了别人離開,程曲的背影絲毫沒有停駐之意。一如千萬年前,她離開他時那樣。
謝玉瘋了。
他身上的氣運瘋狂暴走着,一身紫氣,紫到發黑。像是要沖破禁制,碎掉這開辟出來的一方隐秘天地。
不好。
察覺到謝玉失去理智,沈穆趕忙甩出雲渺大師留下的禁制符,控住謝玉那一身暴肆。
隻是,他一個人有些壓不住。
“餘東東!”
“沈穆你大爺的!說了多少遍小爺道号若極!若極!”
發怒發飙地回怼一句,但餘東東知道孰輕孰重,罵完過後他一刻沒猶豫,法器祭出,和沈穆一起壓住了謝玉。
暴肆紫氣從内而來,從内而滅。
禁制符下,漸漸地,暴栗之氣舒緩生息。
符成。
瞬間,符文之下謝玉脫了力,而就是在這瞬息之間,謝玉剛剛那一身滔天驚詫的紫氣,竟是盡數散了幹淨,湧入地底。
氣運脫體,謝玉扛不住暈了過去。而他剛剛那驚鴻一瞥的帝王命相竟也是轉瞬即逝,此刻,一如往常那般,謝玉的命格,變得平平無奇。
紫氣消散,這方開辟的隐匿空間搖搖欲墜。得快些離開才行。
和沈穆一起扛了人,餘東東嘴上叨叨個沒完。
“呼———不行,這哥最近情緒太激動了。師父讓我保護他,可沒讓我拿命送。不行,得加錢!”
沈穆替他扛了大部分重量,白了他一眼:“聒噪。”
這一句,餘東東不幹了。
像是炸毛的野貓,無差别攻擊對面:“呵呵!聒噪?我聒噪?”
“就算我聒噪,那也比你沈大少爺像個人吧。咱們沈少夠狠的啊,自己的親弟弟都能扔出去當棋子來使的。冷血無情,六親不認,佩服、佩服~”
餘東東冷嘲熱諷,沈穆卻依舊沒什麼表情。
“你我都清楚。如果我們計劃失敗,不隻我弟弟,全世界的人都會死。”
末了,他看了餘東東一眼,語氣晦澀:“包括你。”
“……”
那一眼,很複雜。一言落地,沈穆沒再看他,扛了人直接往前離去。
被扔在原地,餘東東瞥了嘴,氣鼓鼓的很不服氣。隻是不服氣歸不服氣,邁出去的腳卻還是很誠實地跟了上去。
“……開個玩笑都不行,小氣。”
……
抱着許琪離開地下室,程曲把人交給了警方,送她回去。
在來來往往的嘈雜中,在聲聲刺耳的警笛裡,站在朲毓國際正門前,程曲擡眼,看向了最頂那塊亮到不行的大樓名牌。
【朲毓國際】
綠色的光暈,一如地下室那綠熒熒的燈頂。是生機、亦是生靈。
程曲明白了。
她明白在地下室内設陣将木靈引入人體的那人,到底想幹什麼了。
其實背後那人十分嚣張,一切,他都擺到了明面上。
朲毓國際。
朲,乃木人之和;毓,是育的初文,古字形象中是以母親生育分娩為解釋。
所以,答案,他早就狂妄地昭告天下:背後那人,違逆天道,結合木人之精,是要煉邪嬰。
邪嬰,一種天地不能存之的生物,一旦出世,天下大亂。
視線從大樓名牌上移開,程曲收了神,仰頭、觀天。
果然,天地大運将崩,最多,不出半年。
早在程曲穿到這裡的時候她就察覺,這個世界,天地之氣薄弱不堪。再加上後面遇到的這些垃圾人垃圾事……她敢說,若再任憑背後那些邪修胡亂攪動世界氣運,不用邪陣,不用邪嬰出世,甚至半年都撐不住,此界天地道法必将崩潰坍塌。
而真到了那時,世界亡亂不堪。無人幸免。
除非……有人填了那天地崩潰氣運的缺口,讓這方世界的天地之氣,自轉豐盈起來。
“呵。”
觀天觀到這些,程曲笑了。
這般,倒是和上輩子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