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就是不記公式”黑闆敲擊聲斷斷續續,老姚在上頭直冒火,“簡單套公式,你把數字往裡套就行,這麼簡單。”
佚樂托着腮幫,講台上老頭沒剩幾縷黑發,脾氣還是爆,一言不合就念經。
“套公式套公式,怎麼套嘛,就知道背背背,不會有個毛用…”他小聲嘟囔,臉頰被推擠,話有些含糊不清,但總有人能注意到,比如上一秒還在調戲自己的顧木秋。
他斜過身,眼神從黑闆移過,投在佚樂面上,悄聲說:“和1+1一樣,非常簡單。”
“謝謝,這是高二,不是小學。”椅子摩擦着地面向右挪動,佚樂座位靠裡挨牆,他此刻緊貼白瓷牆,眼神上下瞟動嫌棄道:“離我遠些。”
“好吧”顧木秋歪頭無所謂,“但是今天你得和我待着。”
這什麼荒謬話。
“為什麼?”佚樂用僅有的一絲耐心問,“兒子想孝敬爹?”
“……”顧木秋笑笑不語。
“笑什麼笑,到底是為啥?”佚樂耐心電量0.01%
“我怕你跑路。”
?
“跑啥路?”很明顯佚樂沒有理解這句話意思。
顧木秋見狀,咳咳嗓子,視線焦距于對方嘴唇上,陰陽說:“我伺候不了苛刻的人~”然後偏頭偷笑。
“……”
真賤啊這人。
“我,們,家,應該,離,得,不遠!”話從牙縫裡一個個蹦出。
長着一副高冷禁欲臉,實際高冷禁欲四個字就隻占高,論反差沒人比得過你,同樣論賤也沒人比的過你。
“哦,所以呢?”
“你覺得我能跑哪去?”
“不知道啊”
“……”
“你”
“題會了?”
話被打斷。
前方紅色粉筆頭飛來,顧木秋眼快腦袋一偏躲過一根,佚樂沒那麼幸運,他運氣剛剛就用完了,第二根精準無誤飛到眉心中央,落下一個不明顯粉筆印。
“……”
畫面似曾相識。
老姚左手拿書,右手在粉筆盒裡摸索打算再扔一個。
停。
佚樂擡手阻止,“老師,我問題”
……
終于停下,老姚半信半疑應下,随後警告他:“下課問,上課聽。”
“好嘞”
眼見人轉身又投入到課堂當中,佚樂立馬收回剛才那副憨笑樣,扭頭卻見顧木秋斜臉在低頭偷笑。
怕再被瞄準,他壓低聲音罵道:“笑你大爺。”
顧木秋沒回話,低頭從口袋裡抽出張衛生紙塞進佚樂手裡,忍着笑意提醒:“擦擦,快成神了。”
眉中心一點紅,放他同桌身上太違和,跟沒斷奶小孩穿大人皮鞋一樣。
“?”擦什麼?“顧木秋你說話能不能…”
佚樂怔住,他見人伸手在他額上輕點,眉心處多出點涼意,腦裡隻覺顧木秋手很涼,以及……
“你要死啊?”
顧木秋找死。
“你點化人呢?”
這在仇人眼裡,無非是挑釁。
所以顧木秋沒做過多解釋,隻是無奈歎氣點點自己眉心,“不想被嘲笑的話,最好還是擦擦。”
粉筆印在皮膚上不用力确實不明顯,但佚樂皮膚白,很搶眼,在這塊自己也比不過他,小時候自己就經常起外号給他,大多順了他膚色,白團子,肉丸子,雪球……都是常見。
唯一一個特殊常喊的,隻有一個‘佚時樂’,那是某次佚樂幹壞事被汪姨發現,打了一頓後自己根據諧音起的。
‘一時樂’
‘佚時樂’
‘一世樂’
這樣會更好。
“啊?”
佚樂連忙從桌兜掏出一塊碎鏡片,那是班上女生鏡子打碎後自己挑挑揀揀找的最完整一塊,雖然小。
但卻是他每次睡醒後,拯救形象的救世主。
為此,他還特地打磨過,免得被劃傷。
他把鏡片偷偷放在腿上,低頭眯眼瞅,擡手擦拭,邊擦邊擡頭觀察老姚。
一旁顧木秋被他一套動作整的疑惑,不解詢問:“一個鏡子,沒多少錢吧。”
“我知道啊,沒必要,不知道哪天我媽就扣我零花錢了。”
“你别管聽你的課”
他手指一劃,“OK”滿意看看,頭都沒擡朝左邊伸手,理所應當道:“給紙”說着手指還上下開合下。
“……你沒紙?”
“沒有”他斬釘截鐵“快點!”
顧木秋無奈,手在兜裡摸索會兒,紙尖還未露角,就被一把薅過,佚樂看着手中紙,不滿說:“就一張?”
“你吃紙?”顧木秋反駁。
“管我”說完就自然把手伸進口袋,把僅剩的紙全部抽走。
“這還差不多”
他将紙一張張在腿上鋪開,鏡片小心翼翼放在最上一層,而後層層裹緊,從兜裡掏出個小皮筋捆上,壓在書本下。
“好了”他拍拍手,又迅速扭頭看眼黑闆生怕被盯上。
。
用的挺安心。
*
老姚長達四十分鐘教學,可謂是無聊至極,死不了活不好。
一下課,教室就響起一陣沉重悶響,包括佚樂在内一半人都因不堪重負,急需修養,佚樂趴下時好巧不巧又将顧木秋桌面橡皮碰掉。
他大鵬展翅般支棱着胳膊,占了一個多半桌面。
人小貪大,睡覺不老實。看人快要沒了的樣,顧木秋作罷向一旁挪了挪,俯身去撿落在地上的黑色橡皮。
手指剛碰到橡皮就聽見有人叫他,他撿起後擡頭,是班長應娛。
“顧同學,老班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