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相信,每隻蟲都藏有不能言語的悲痛。隻是有的蟲在表現,有的蟲在壓抑……】
西澤爾的指尖輕輕撫過作文紙上那些已經褪色的字迹,仿佛能透過紙張感受到當年寫下這些文字時雄主的心情。
“雌蟲不會哭……”西澤爾低聲重複着作文紙上的話,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也曾無數次地想放肆地哭出來,可最終隻敢孤身一蟲在陰暗的角落啜泣。
長大後的他,面對惡意調至危險的訓練場等級,他隻是咬緊牙關,默默地将忍受着渾身的劇痛,堅持完成訓練。
那時的他,已經學會了壓抑自己的情緒,學會了用冷漠的外表來掩飾内心的脆弱。
“雌蟲是不會哭,還是不能哭?”西澤爾輕聲自問,仿佛在質問當年的自己,也在質問整個蟲族社會。
他知道,答案早已深埋在他的心底——雌蟲不是不會哭,而是不被允許哭。
他們的眼淚被視為軟弱,他們的情感被視為多餘。他們被要求堅強,被要求無懈可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們的價值。
西澤爾的目光再次落在作文紙上,那些模糊的字迹仿佛替他訴說着他不曾說出口的掙紮與悲傷。
西澤爾輕輕合上作文紙,将它放回星盒中。他的雄主,一直以來都有看到,看到雌蟲的處境、看到雌蟲的掙紮,也看到了雌蟲的痛苦。
所以,雄主才會在學院交流時,送出一顆星星糖。
别的雄蟲要麼随手送出最新出售的光腦,要麼送給雌蟲微縮的星球模型。
在當年,被評為最走心雄蟲禮物的,是一名雄蟲給予的兩次專屬約會。
西澤爾卻覺得,雄主送的這顆星星糖才是最完美的禮物。
為了能和雄主交換禮物,西澤爾破天荒地悄悄黑進校網,篡改了随機數據。
但,回想起交換禮物那天,西澤爾絕不後悔。
交換禮物的當天,莫雲恩微微一笑,伸手遞出自己準備的星星糖。
當莫雲恩的指尖輕輕觸碰到西澤爾的手心,那一瞬間,西澤爾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要失控。
他低下頭,不敢直視莫雲恩的眼睛,生怕自己的情感會從眼底洩露出來。
“謝謝你的禮物,”莫雲恩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溫柔,“我很喜歡。”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西澤爾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冒險和努力都是值得的。哪怕隻是這樣短暫的一刻,他也心滿意足。
西澤爾再次看了一眼星盒中的三樣東西——胸牌、作文紙、星星糖。然後他合上星盒,将星盒原封不動放回書房的角落。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漸漸暗下的天色。他很慶幸,現在站在雄主旁邊的蟲,是他。
“雌父——”遠處傳來幼崽的聲音,“餓餓,飯飯。”
西澤爾心中一軟,從書房出來,就看見一大一小兩隻好像複制粘貼的雄蟲用晶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快步走向那一大一小兩隻雄蟲,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幼崽的腦袋,柔聲說道:“好,雌父這就去準備飯飯。”
幼崽眨了眨晶亮的眼睛,奶聲奶氣地重複道:“莫瑞,飯飯!莫瑞,飯飯!”
莫雲恩朝西澤爾使了個顔色,摟過莫瑞說道:“雄父先陪你玩星際大戰吧。”
不一會兒,幼崽的笑聲清脆悅耳,充滿了整個客廳。
西澤爾站在廚房門口,看着這一幕,心中滿是甯靜和滿足。
年少時的那些悸動和掙紮,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最平凡的幸福。
他擁有了雄主,就擁有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