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異種。
林鹿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但他還是不放心,悄悄放出一些菌絲跟在車附近。
裝完車,他和一群人并排坐在車子的後廂。
終于結束任務,踏上返程回家的路,大家都特别高興,甚至連塔爾那張兇巴巴的臉上都擠出了笑意。
“副隊,你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好可怕啊”,之前那個傻大個大着膽子打趣塔爾。
“滾”,塔爾收起臉上的笑。
其他人都幸災樂禍:“哈哈哈,裡特,你被罵了吧”。
車上一片歡樂。
裡特見隻有林鹿不笑,以為他還沉浸在隊友離世的悲傷裡,主動講了個冷笑話想逗林鹿笑。
但林鹿現在的心思在附近藏着的異種上,假笑了幾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是應付。
裡特撓撓自己的寸頭,剛開口想将另一個笑話,卻被車隊末端傳來的喊叫聲打斷。
“是異種!”
“該死,異種怎麼會離開深淵!離異種潮明明還有半年啊!”
一頭長着紅眼的成年狼突然出現在車隊後方,後肢發力一躍而起,跳進了車裡。狼嘴撲到人的臉上,将那人的臉拉長,離開時一片血肉模糊。
“抓緊了!”
車子陡然加速,黑色的車輪馳過地面凸起的石塊,帶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塔爾背起狙擊槍,扶着車窗的上框一躍翻上車頂。他在上面架好槍,瞄準被驅趕下車的異種,一槍射中狼的心髒。
然而倒下的狼帶着子彈打出的血窟,立馬又站起來,繼續朝車隊的方向追來。
“shit,這是什麼情況?”,最後一輛車裡的人看見這情況,給隊友包紮的手頓住了。
頭狼發出一道響亮的狼吼,瞬間有狼群從四面八方出現,朝着車隊追來。它們紛紛躍進最後那輛車裡,一道道鮮紅的血迹濺上黑色的車身。。
外勤隊進入戰鬥狀态,槍聲和慘叫聲在密林裡接連不斷。
彈藥對異種好像不起作用,它們被子彈打倒後,沒多久又能頂着血窟站起來。
狼群越來越多,車隊後面的車一輛輛埋沒在狼群中,傳來凄厲的慘叫。
林鹿悄悄用菌絲刺傷了好幾頭狼,他的菌絲有限,根本顧不過來。
到底該怎麼辦?
菌絲在混亂中刺穿一頭狼的眼睛,那頭狼瞬間倒地,血色的瞳孔灰暗下去。
是眼睛!林鹿發現了狼群的弱點。
正愁要怎麼提醒大家,剛換完彈藥的裡特一槍打歪,射中了狼的眼睛。
“裡特,狼沒有再起來!”,林鹿在一旁喊道。
還在繼續掃射的裡特被林鹿一喊,看見那頭被打中眼睛的狼果真死在了原地。注意到眼睛是它們的弱點,他嘶啞着聲音大喊:“打眼睛!”
……
犧牲了幾近大半的人和物資,他們最終逃離了異種群的追殺。
車廂裡,大家低頭沉默不語,完全不見不久前的喜悅。
氣氛冷得能結出冰來。
一股溫熱的液體慢慢滑過林鹿的臉頰,他用指腹擦了下,上面粘上晶瑩的液體。
他看着指腹上的濕潤,有些疑惑。
這是他的,眼淚?
是他為一群認識不超過一天的人類流下的眼淚。
真菌沒有淚腺,小蘑菇不知道今天他為什麼會流淚。
直到後來有人教會他,這叫做悲傷,是對同伴離世的悲傷,對一條條生命被異種随意奪走踐踏的悲傷。
他們在沉默的哀悼中離開極境,前往人類基地。
-
一天後,幸存者們終于望見前方基地邊城蜿蜒的高牆。
靠近人類基地,林鹿開始能隐約感應到母環的存在。感應很微弱,但足以讓他确信母環就在人類基地裡。
到了基地附近,裡特吸了下發酸的鼻子,輕聲說道:“還好基地有指揮官大人坐鎮,那些異種在這裡掀不起什麼風浪”。
前面開車的人應聲附和:“是啊,多虧了指揮官大人,基地才這麼安全”。
指揮官大人?
聽到他們反複提及這個詞,林鹿在腦海裡檢索起有關他的信息,發現這位指揮官大人在人類基地裡确實是個厲害的人物。
領袖之子,人類基地top1的天賦者。
比隊長和塔爾還厲害。
在極境深淵那個弱肉強食的異種世界裡,大家都對強者帶着天然的崇拜,小蘑菇也不例外,好希望自己有機會能見見這位指揮官大人。
不過這麼有威望的人,應該上了點年紀吧。可能和隊長差不多大,三四十?或者比隊長大一點,五十出頭?
正想着,車子停了下來。林鹿跟着大家一起下車排隊,接受入城檢查。
站在基地的高牆前,林鹿才發現整個基地上空竟然都被一層透明的薄膜包裹,薄膜從最高點一直連到城牆頂端,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巨大半圓形穹頂。
一隻麻雀從遠處的天空飛來,一頭撞上那層薄膜,它的腦袋瞬間被撞破,身體直直得掉下去,落到一雙黑色的皮鞋邊。
皮鞋的主人沒有理會落在腳邊的鳥,他拿着手裡黑色的感應儀忙碌,對排隊的人說:“擡手”。
林鹿擡起自己的手腕。
“滴——H0796号,林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