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女士。”
頭頂的白熾燈突然亮起,一時間她居然不知道是有人無知無覺地站在門口更驚悚,還是自己聽到這聲音産生的悸動更值得探究。
一瞬間她想了很多,但這些紛亂的想法在看見來者的那一刻全部都煙消霧散。
她其實是不太相信一見鐘情這種鬼話的,基于樣貌、氣質、身份以及傳聞下突然産生的心動大部分時候都是錯覺。
簡單來說她以前是堅定不移的“日久生情黨”而非“一見鐘情黨”——雖然母胎單身的人似乎沒資格說這種話。
照理來說她現在應該戒備起來,因為那人擁有一雙過于死寂的黑色眼睛,而瞳色,從來都是最能體現力量類别的象征。
可她沒有,恰恰相反,她莫名想問她一句:有什麼可以留下你呢?
艾莉安娜在上!混沌在上!尼莎……這個就算了,總之,不管是是聖子……這個也算了,主教、祭司還是誰,有誰聽到她的禱告告訴她她現在應該怎麼做嗎?
……
果然,神都是狗-屎,神殿也是狗-屎,該用到的時候一個都沒有用。
好在她一見鐘情的對象貼心的打破這一陣令她感到焦灼的沉默。
感謝她。
睡衣:她心跳加速、冷汗涔涔、呼吸不暢。
朝曦旭有點困惑地問道:“你還好嗎?如果失血太多有什麼不适可以直接說。”
“不,沒有,不是,我是說我很好,我是曲酌言,是你救了我嗎?”終于有名字的穿越者磕磕絆絆斷斷續續地說完一段話,然後她的症狀就更加明顯了。
“朝曦旭。”,朝曦旭點點頭,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今天可以住在這裡,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接着她根本就不給曲酌言猶豫的機會,轉身就走,果斷把工作量留給明天的自己。
一邊不僅依然動彈不得,還暈頭轉向、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曲酌言隻能恍恍惚惚地看着朝曦旭決絕的背影。
然後繼床單突臉後再一次暈過去了。
……
并非朝曦旭不想和曲酌言好好交流,而是因為今天實在是太晚了!
她瞅了一眼時鐘,上面明晃晃地标注着十一點過五分的時間讓她沒有交流的欲-望。
這對于一個健康作息的人太殘忍了。
經常熬夜熬通宵的人怎麼可以理解一個準點睡覺、準點起床、準點上班、準點下班的人生活作息被打亂的痛苦呢?
于是毫不意外的,朝曦旭發現自己失眠了。
而莫名其妙的,她突然想追憶過去。
距離她在這個世界醒來已經過去了八年了,而八年前【對穿越者綜合管理機構】還隻是一個雛形,這個世界也才從紛亂的戰火中停歇,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那隻是短暫的中場休息,就連最樂觀的人都不會認為那是一個終結的信号。
但事情的發展從來都是如此出人意料,一如當初突然興起的戰火一樣,和平來的也是如此的突然,人們仿佛開了十倍速一樣完成談判、達成協議、快速撤兵,達成統一。
而沒有身份證明的朝曦旭也被歸類為難民,在戰後居然也在這人煙稀少的小區分到了一棟房子。
朝曦旭也想過去登記一下穿越者的身份,畢竟這種事情騙得了别人但是騙不了自己。
在她僅剩的記憶裡,她擁有與現在截然不同的瞳色發色,仿佛萬人皆知又籍籍無名,俯瞰衆生又感同身受。
然而回到現實,一切都被藏在玻璃的另外一邊。
某一天從夢中醒來,朝曦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那我就算不得穿越者。
——
曲酌言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陽光撒了一地,連帶着她都想在秋日的暖陽中繼續睡下去——不過她的胃顯然有不同意見。
好在人的生命力是頑強的,曲酌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避着比較大的傷口爬下床,映入她眼簾的就是床頭櫃上擺着的字條。
『飯和粥都在鍋裡,如果你想吃點其他的出門左拐找隔壁領居,走不動就打床頭櫃座機,電話是188xxxxxx。』
曲酌言評估了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和她對朝曦旭的側寫,果斷拿起座機,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對方噼裡啪啦說了一堆。
“曲、酌、言?是叫這個名是吧?我是顧來風,住隔壁那個。”
“你喜歡吃什麼?不過你現在是個病号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吃的,要不我就帶一份基礎病号餐?”
“你現在走的動嗎?走不動也無所謂,我馬上就來。”
電話被挂斷了。
曲酌言:……
曲酌言:突然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
不到一分鐘,顧來風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面前,這讓曲酌言有那麼一刻懷疑這裡的人是不是走路都沒聲音的。
“病号餐,還溫溫熱的。”顧來風笑的格外陽光開朗,搞的好像她們不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一樣。
曲酌言委婉的拒絕了這份心意,說:“其實我更想喝點粥。”
“你确定?”顧來風挑眉,“朝朝的廚藝一般哎。”
曲酌言不為所動,“我确定。”
——
雖然一-夜未眠,但是第二天該上班還是要上的,作為這邊唯一一個擁有行醫資格證還不在醫院的無業流民,朝曦旭每周五都會被薅過去替她們打白工,具體情況看具體情況。
可以一天都沒事,也可以一天到晚轉的跟個陀螺一樣——好在它可以準時下班——别問她為什麼醫生可以準時下班,她隻是一個社區工作者而已——也别問為什麼社區工作者不提前下班,作息規律的人聽不得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