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廂房時,三人見她紛紛詢問道:“佳南,你今日下午可是去了何處?怎麼不見人?”
“我,無事,就是四處逛逛,熟悉熟悉這麗正教坊。”
“既然是閑逛,何不叫上我們?”
辛羽突然将手中的玩意砸到桌上,其餘兩人并沒有過多反應,劉槿熙心生不爽,卻也不想得罪她們,便賠笑道:“我是看你們都專心緻志練習,哪敢好意思開口?”
“罷了,說的也是。”
奔波勞累一日,她疲憊地爬上床榻,眼見快要到了敲鐘的時辰,便放下簾子躺在床榻上準備歇息。
她猶豫許久,終究還是打消了詢問關四娘的念頭,平日裡關照姑娘們起居的都是顧三娘,唯獨在練習時才見關四娘,一來大概率是一問三不知,二來她擔心會因此洩露被趕出教坊。
吵鬧的屋子突然安靜,燭燈依次熄滅,透過床簾,原先能看到的三個人影已經消失了,可她并未聽見擊鼓聲。
“砰!”是紗窗被風打上的聲音,她正想出聲詢問,卻因為外邊微弱的聲音打消了念頭。
“怎麼變天了?”似乎是吳南希的聲音,“靜花,你去關窗。”
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換來了片刻的安心,劉槿熙安然地躺在床上凝視着床頂的石闆,緊繃的神經松開,使得本就疲憊的身軀困倦,她抽了抽棉被,裹緊整個身體。
倦怠之中忽而聞到一股薰衣草的香味,順着微風朝着腳邊的方向直吹,恐怖感湧上心頭,她猛地坐起身子一瞧,隻見腳邊的床簾與被褥之間隔着一雙眼睛。
“啊!”她驚得倒吸了口涼氣,整個身子僵硬地緊靠在床榻上,随着手中燭燈的升起,劉槿熙這才認清此人的身份,她伸手掀開床簾,直面着她問道,“吳南希,你做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看看你在做什麼?”她見露餡,便明目張膽地挺直腰闆朝着床的裡邊探查,“不會是在偷偷背着我們用功吧?”
“咚咚咚——”
擊鼓聲響起,院裡的燭燈都熄滅了,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幹什麼?還不歇息?這是嫌自己過于年輕貌美?衰老得不夠快嗎?可别忘了你們是為的什麼?”
辛羽吓得站起為她吹滅燭燈,皺着眉推搡着吳南希坐下,趴在紗窗上的人見裡邊沒了站着的人影,這才轉身離去。
“都怪你,讓我們被訓了一頓。”辛羽不滿地嘟囔道。
吳南希連忙伸手手臂握住她的手,劉槿熙吓了一跳,不過她沒有松開。
“辛羽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向來有什麼說什麼,你别怪她,隻是我們也是關心你,你說你今日下午也不見了人影,明日可是要考試,若是你彈得不好可是要受罰的。”
“多謝關心。”劉槿熙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邊蓋上床簾邊說道,“大家都早日歇息吧。”
吳南希的表情明顯微楞,眉毛抽動,神色冷淡地收回伸出的手,順着梯子爬上了自己的床榻上。
眼睛。難道指的是這個嗎?三個人。可畫中的眼睛明明與她們三人的對不上,且若是每日明目張膽地當着她們的面畫她們的眼睛,肯定是不妥的。
她為發現的線索而歡喜,卻也因此沒了睡意,眼神總是不自覺掃視着床簾的方向,生怕再次出現一雙眼睛,直到聽到輕微的鼾聲才漸漸入睡。
擊鼓聲起,姑娘們熟練地洗漱梳妝。
日照的暖意帶走寒夜的冰冷,她坐起身沿着石階走了下去,其餘兩人并未用正眼瞧她,唯獨吳南希走上前來與她說話:“你看着怎麼這般憔悴,今日可是要考核,關四娘看到你這般模樣定會不喜,你可要好好裝扮裝扮一番!”
“好,多謝提醒。”她隻覺得渾身疲憊,又想起昨夜的事,也并不想要與三人交談。
不出所料,三人收拾好便相擁結伴而行,隻落下她一人在後。
劉槿熙理了理裙擺,抓起桌上的琵琶便往悠揚閣趕,她賴了床,又因沒睡好而覺頭疼,動作自然慢了不少。
待她收拾好時,這才發現考核的時辰就要到了。
好在她踏入悠揚閣,擊鼓聲便響起,關四娘這才從外邊邁步而入。
“好,大家稍安勿躁,接下來便按照我念的名字上來接受考核。”
衆人聞聲紛紛安靜下來,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等待。
“佳南,你先來。”
劉槿熙有些詫異,卻還是乖乖地抱着琵琶走到關四娘跟前,坐在她對面的闆凳上。
“開始吧。”
“是。”
一曲行雲流水,漸入佳境,練習的時間雖不多,可她卻是爛熟于心,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哪裡聽過。
“很好。”關四娘很是滿意,擡手示意她回到自己的位置。
“吳南希。”
“是。”吳南希抱着琵琶坐在闆凳上,她深吸了口氣,便開始彈奏。
“錯了。”關四娘皺着眉嚴格指正道,“漏了一個音,你有沒有好好練習?作為琵琶隊的領頭,更應該嚴格要求自己才是。”
“是。”吳南希被突如其來的訓斥吓得紅了眼睛,她眼角含着淚委屈應着,關四娘見她這般也不好再怪罪,便揮手作罷。
“孫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