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卵失竊一事一經流傳,周邊諸國皆蠢蠢欲動。
靖王宮中,國君召來蘇至、忘塵與朝芙共議此事。
禦座上,靖國君眯起雙眸斜睇着階前那盞金蓮道:“陳國暗探傳回消息,說是神鳥朱雀之卵失竊,依愛卿所見,寡人該當何如?”
蘇至此前早已聞得此事,可這手眼通天的本事如何能在國君面前顯露,便隻好假作初聞狀,面露驚異之色躬身揖禮道:“君上,依臣之見,朱雀卵失竊一事真假尚難辨。若此事為真,于我靖國而言未嘗是件壞事,若我們能在陳人尋回之前先一步派人找到朱雀卵再秘密帶回來獻于君上,橫掃諸國則指日可待。”
靖國君聞言睇了他一眼,卻并未發話。
“君上容禀,” 忘塵仍着一襲灰色道袍,衣襟袖緣處皆紋飾有各類符箓及符文,現下正手執拂塵上前一步進言道:“若此事非實,吾國冒然遣人前往又當何如?”
“若是落入陳人手中,興許會成為他們先發制人的利器,屆時陳兵便師出有名了。” 朝芙兀自立于原處,言辭間,殿中金蓮爍爍其光。
此言一出,蘇至眸光一凜,瞳中一抹血霧一閃而逝。
反是高堂之上的靖國君立時坐直了身,一手撫了撫髯須,一手搭于禦案,瞥了眼殿中華光顯燦于方才的金蓮,望向朝芙道:“國師以為何如?”
蘇至同忘塵見此,雖心有不甘卻不得不退回原處。
此時,朝芙方上前兩步朝着國君揖了一禮道:“禀君上,依朝芙之見,蘇大人此計确可行。不過遣何人所往還請君上慎酌。”
見靖國君忖度良久尚不見定論,蘇至複又上前兩步揖禮道:“君上,臣下舉薦容氏家主的一雙兒女。民間盛傳,此二人乃容氏傳承百載所遇天資最高者,其才幹世無其二。況容氏譽滿諸國,即便落入陳人手中,亦尚有轉圜的餘地。”
見靖國君未駁回他的谏言,蘇至旋即又進言道:“再不若,國師大人靈力無邊、智勇無雙,倘能與容氏同行,想來赴陳國取朱雀卵便如探囊取物。”
朝芙聞言唇畔挽起一抹譏笑,旋即眸光一轉接言道:“蘇大人此言有理,朝芙附議。”
靖國君見此欣然禦筆一揮,複遣蘇至前去宣旨。
容氏一族順風順水了這許多年,陡然蒙上阖族之難,容家主自那日宴飲之後便卧病不起了。
而今蘇至複來宣旨,容家主硬是強撐着起身領着阖族一同前去接旨。
召曰:神鳥朱雀之卵确已現于陳,今幸逢其失竊,未免神鳥孵化降禍于靖,今遣國師攜容氏兄妹二人赴陳探尋,望不負寡人所期。
召畢,容家主接了旨,複送蘇至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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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绾發之際,容夫人來至屋中同容與作别,青檀奉着一隻檀木盒緊随其後。
“與與,自你降生之日起,這還是第一回要離開母親這麼多日。” 容夫人一手執起梳篦一手自霜序手中接過容與的一縷發絲憂歎道。
容與望着銅鏡中母親憂惶的面容,反手牽住她的袖擺輕輕搖了搖:“母親莫要憂心,與與同哥哥都會照顧好自己的。”
容夫人亦擡眸去鏡中尋容與的雙眸,相視一笑後,容夫人令青檀打開了那隻檀木盒,爾後自盒中取出了一對白玉镯、一支祥雲簪。
“母親......”
那是容夫人出嫁時,容與的外祖母贈予她的。
容與在裙衫簪環這方面倒是同容衍有些像,均不愛為過多身外之物所縛,因而绾完一頭素發之後,容夫人僅在其間别了一支祥雲簪。
别完簪飾,容夫人順勢輕輕掐了掐容與的臉頰,複而輕歎道:“都瘦了。”
将将垂淚之際,容夫人假借轉身去取那對白玉镯而偷偷抹了去,爾後珍重萬千地替她帶上後方道:“往後母親不在身邊了,便讓這對玉镯代替母親保護我的與與。”
容與同容衍拜别完雙親出府之際方瞧見不僅是江鶴眠,便連沈清遙、容鸢都收拾好了行裝似待同行。
“你們這是......” 容與發問道。
沈清遙見兄妹二人拾級而來,便迎上前道:“此番前往陳國恐生變數,我與你們同去好有個照應。再者,沈氏同陳人亦有經貿往來,我方才已派人沿途傳信早做準備。”
容衍聞言旋即攜容與鄭重揖了一禮道:“容衍在此代容氏一族謝過清遙兄,來日若遇到難處,容氏定當全力以助。”
容鸢在一旁見無人問起她便自陳道:“先說好了,我本是不願随你們同去的,是父親非要我去,說什麼曆練曆練。我聽說這一路上恐頗多危險,你們可要保護好我!”
容衍同沈清遙相視無言,各自上了馬車。
容與将手中那方檀木盒遞與旁側候着她的江鶴眠,爾後正色同容鸢道:“你要同行、要曆練,皆無礙。可若你私自行動或為我們招來禍端,我必不容情。” 言罷拂袖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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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與一行在城門處同朝芙彙合後便一同出城而去。
馬車一路疾馳至鹿吳山腳下,天光将暗之際,衆人決意去附近一村中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