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随行仆侍們皆狀似癫狂、神智全無,互相撕咬攀打起來。而莊中仆侍們紛紛上前相阻,一時間亂象紛呈。
蓦地,一仆從朝着三人飛撲而來,恰此時莊中一約莫年逾四十的仆婦亦橫撲過去截住了他。
兩廂厮打間,那仆婦的手背被鋒利的甲緣劃破,皮肉耷拉下來的同時,露出了内裡呈褐色且已幹枯萎縮的血管。
目睹一切的三人立時不約而同地挪開視線,好似方才這一幕不曾被人留意到般。
而餘下那些莊中人亦因着各自攔阻的動作而露出原本避于衣襟、袖衫之下的皮膚。
随着祭壇符文日漸失效,屍斑早已暗自攀附其上......
兀自觀戰之際,容與悄悄拽了拽二人的袖緣攜着他們一同回至院中。
“眼下恰值混亂之際,觀這架勢沒個個把時辰了結不了,我們不若借此再去祭壇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容與拍着院中的海棠樹同二人道。
“時機雖好,隻是外面處處是......人?我們如何過得去?” 容鸢蹲下身怅然道。
“你是想借着這株海棠翻到旁側院中,再從另一處院門出去?” 容衍見她兀自仰首望着枝幹,便料到了她心中所想。
“不錯。” 容與言罷挽了挽裙擺,三兩下便攀上了牆頭。
“你還真是......風采不減當年啊......” 容鸢瞧着她矯健的身手,想起了兒時她曾數次告發容與三番兩次翻牆出去玩的事,不由得失笑。
“你快上來,我接着你。” 容與自牆頭微微向前傾身,朗笑着朝樹下的容鸢伸出手來。
容鸢想,若是能早些握住這隻手,她同容與之間是否也能不輸容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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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前,三人拾級而上。
但見四角立有攀着巨蟒的石柱,每根石柱上皆拴着一條鐵鎖,鎖鍊聚中束攏,縛着一口漆紅木棺。
離得近了方瞧見棺身及鎖鍊上皆刻滿了符文。
“這偌大的山莊便好似一個風水法陣,而這口紅棺,即是陣眼。” 容與出聲道。
容衍聞聲接言道:“我們得設法破了此陣。且自方才的信箋同眼下的祭壇來看,隻怕附在那些屍身上的并非原主,若此處真是個聚陰藏屍地,還得保全遺骨好生渡化方可破局。”
“那眼下我們該何如?” 容鸢怯怯地自容與身後探首詢道。
容衍細思一番道:“困住人身非難事,做個簡易的機關即可,但隻眼下時間緊迫且手邊無材。”
“倘若吾能助爾等完成此機關并破了這陣法,事後爾等又待如何?” 言辭間兩日不見的朝芙正踏着紅蓮步步行來。
一語方出,三人皆兀自沉默。
棺中所縛為何物尚不知悉,如何安排後事。
“眼下已入死局,隻能且走且看了。若再不動手,必失先機。” 容與凝神堅定道。
“有膽識,吾便助你一回。” 言罷朝芙擡指翻飛結印,手勢變幻間勾勒出一朵盛着金光的紅蓮。
朝芙指尖輕動,臂膊延展間紅蓮破碎溢出金光,爾後朵朵金蓮自金光中顯現,複而化木。
容衍見狀忙自石階下撿起一塊碎石在地面上繪出機關圖來。
朝芙隻細瞧了一眼,眼前金蓮所化之木便再度化為了方才圖中所繪的機關。
不容三人上前細看,朝芙便憑空化出一朵含苞的金蓮續言道:“此乃淨元珠,可破世間一切咒術。将其置于祭壇之上即可,信與否由你們。”
言辭間,金蓮漸次綻開,一顆瑩透的水珠緩緩朝着容與飛去。
猶頓片刻,容與終是擡手接下。
而原本依附于淨元珠的離火之精卻悄然融入了容與體内。
甫一将淨元珠置于紅棺之上,便見鎖鍊及紅棺皆始自嗡鳴,而石柱上攀着的石雕巨蟒也乍然活了過來,蛇身劇烈掙紮着。
幾息之間,鎖鍊皆斷,巨蟒也瞬時作土,碎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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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夫諸将其帶回神山之後,江鶴眠終不曾醒來。
鐮月乃曠世神弓,自水神共工觸山而亡後便落入了窮蟬手中。
而今江鶴眠元神為其所傷,即使回至神山,也未能修補好靈魄。
兀自陷入沉睡的江鶴眠被困于自己的心海間,周遭皆是茫茫雪原,望不盡來處,尋不到去路。
昏噩前行間,一道突兀而至的靈火自發頂灌入周身經絡,灼得他連神魂都兀自發顫。
恰逢此時,自來至神山起便一直趴在旁側、圓睜着一對瞳眸守着江鶴眠的夫諸驚覺眼前人的眼皮好似淺淺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