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钰本來隻是有點懵,被孫緻容這麼一說,不由也生出幾分警惕和懼意。
回過頭去看,偌大的客廳裡隻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這要是碰上什麼突發事件,恐怕還真會有些力不從心。
四周空蕩,從前看起來簡潔大氣的裝修風格在這一刻莫名透出些詭異的清冷。
一股涼氣自後背升騰直蹿腦門,淩钰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隻覺得屋内地暖的效果都大打折扣,頭皮發麻,身體也不受控制地狠狠一顫。
霎時間,什麼入室搶劫變态殺人,數不清的駭人場面在腦中閃過。
淩钰本能害怕地握緊了手中的鐵鏟,越看屏幕裡那裹得格外嚴實,拎着不明塑料袋的外賣員越覺得恐怖。
但好端端的怎麼會呢?何況最近她也沒幹嘛啊。
孫緻容遇事警惕,是因為當年被她高中時的情況吓到過,又因為有錢,曾被小混混堵過幾回,所以什麼都習慣性往壞處想。可現在畢竟信息社會,這大白天的到處都有監控,一個外賣員能幹什麼?
出于某種自我安慰的心理,淩钰默默開解了自己兩句,好歹心跳沒之前那麼快了,但她也還是聽話地沒吭聲也沒開門,而是退回廚房給物業先撥了電話。
安全問題,思想上沒必要太過緊繃,但行為上卻一定要謹慎。
經過之前的幾次接觸,物業經理對這位淩小姐已經十分熟悉,此刻忽然聽聞有外賣員無故上門,他也吓了一跳。
“您稍等,千萬不要開門,我現在就帶人去看看。”
雖然這小區坐落在城郊,可房價并不便宜,因此裡面的住戶大多還是小有薄資的,淩小姐又是位年輕漂亮有錢的單身女性,如果隻是送錯單當然問題不大,可萬一有人存了什麼壞心思,他們也脫不了幹系。
得了物業的答複,知道很快有人會來幫忙,淩钰緊繃的神經又放松了一些。
冷靜下來,思緒也變得更有條理。
她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唯有幾個家園曾經來過,但那也都是在小區門口。真正知道她門牌号的,除了孫緻容,大概就隻有原先的業主、房産中介和幫忙辦理證件的工作人員。
她得罪的人也有限。
除了幾個前同事,大概就是趙恒的粉絲和王晨之的粉絲。
至于從前那位沈雲峰,塌房了應該早就沒粉了,而且當年她的影響力也不大,估計不夠格讓人這麼費心。
正要細想,那外賣員又開始摁門鈴,這一回還伴随了急促的敲擊聲和煩躁的說話聲。
淩钰微微偏着身子,能看到對面正在打電話。
“我已經敲門了……有人嗎!!這麼響的聲音隻要裡面是個活人肯定都能聽見了……說好了?可我這一單馬上就超時了,下一單也……不是,那也不能給我差……”
外面安靜片刻,又開始邊敲門按鈴邊嚷嚷:“這小區算高檔的放門口怎麼了……誰會拿?我說放樓下外賣櫃你又不同意!”
接着是很暴躁的一聲:“艹!”
淩钰也因此被吓得渾身一顫。
對方罵完,明顯氣得不清,在門口原地亂轉了好幾圈,像是要将東西放下,又像是要不管不顧地砸門,還沒來得及做出最後的抉擇,物業經理帶着好幾個保安終于趕到了現場。
外面亂糟糟的,能聽到“你在幹什麼”的質問,還有外賣員混雜不清的解釋和保安的厲聲制止。但人一多,具體的句子反不清楚了。
那人很快被帶走,物業經理這才又帶着兩個人摁了門鈴。
緊閉的大門打開,淩钰看到對面的經理頗為無語地把手中的袋子往上提了提。
“不知道是誰惡作劇給你點的,這裡面是隻生雞,剛那人說是生鮮市場剛殺的,新鮮的很,就是雞血被特别要求沒紮緊,而是用袋子裝着簡單塞進雞肚子裡了,結果漏得到處都是。”
他說着,很不贊成地搖頭:“好好一隻雞就這麼糟蹋了,看着怪吓人——雖說洗幹淨了應該也還能吃,不過來曆不明,心裡這關總歸過不去。”
他不确定地問:“您還要嗎?”
淩钰搖頭:“我沒點,不是我的,我不要。”
經理點點頭,把袋子交給一旁的保安。
“可惜那人也就是個普通外賣員,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手機号,隻知道說是跟您約好了必須送到您手上,不能放樓下外賣櫃,不能放門口。”
“真不好意思,還是我們管理有疏漏吓到您了,也是之前有業主提出一直下樓拿外賣太麻煩,我們才特意開通了外賣員進電梯的權限,結果沒想到出現這種情況。”
“他急着還要再去送下一單,不然今天扣的錢得抵上他上好幾天外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