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昨夜溪邊釣魚就遇到了井鬼,見此,淩衣沒有多驚訝,隻是心頭更加沉重。
這就是他意料之中的,最壞的情況。
其他人就算沒有想到這種情況,見到這景色,也知道不對勁了。
“前面……那幾家屋子應該還有人吧!”有人慘白了臉沉默不語,但也有人像光頭老婆一樣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我們去那嗎?”
“您覺得呢?”淩千帆扭頭朝這人傻笑:“您猜那是人,還是玩cosplay的井鬼?”
“……”
對方的臉更白了。
有人急躁大吼:“那我們現在去哪?不是說血蝕的救援就在這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壓抑情緒的乘客也緊跟着爆發:“血蝕到底幹什麼吃的!”“為什麼要帶我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一個井鬼都解決不了?!”“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人看——”“我們現在是不是坐這等死啊!”
七嘴八舌,群情激憤,大有圍毆淩千帆的趨勢。
“噓!!安靜!安靜點!”淩千帆拼命做出噤聲的手勢,淩衣和宋初景也幫忙安撫情緒最激動的幾位。折騰一番,大家終于在淩千帆“想把井鬼都引來嗎!”的質問下相繼閉嘴,勉強安靜。
但已經遲了。
離他們最近的那幢房子打開了門,一個年輕的女人遙遙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是來這訂豬的嗎?”
她聲音柔軟,夾雜着濃重的本地口音,問話内容也挑不出異常。年豬村,本來就是因為年豬出名的。烏雞山附近大大小小的城鎮,每年都有不少人專門來這訂年豬。
但井鬼本就十分擅長僞裝人類。
乘客們下意識往淩千帆身後縮,隻有淩千帆神色如常,笑容仍舊燦爛:“你好~漂亮姐姐~我們是偶然路過的,準備到上面去看看。但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宿,可以嗎?”
他邊說,邊若無其事地朝對方走近。對方也迎了出來,熱情招呼:“當然可以!你們有多少——”
說時遲那時快,從淩千帆舉槍到子彈射穿女人的眉心,隻在須臾之間。
熾烈的紅焰瞬息爆發,笑容溫柔的農家婦女慘叫着,扭曲的身形逐漸褪去粗布麻衣,被漆黑濕潤的泥土包裹。頭發和濕泥瘋狂生長,企圖借自身的水分熄滅火焰,但隻是杯水車薪。火舌越卷越高,越燒越旺,将井鬼整個吞沒。井鬼絕望而凄厲地咆哮着,朝人群沖來。
不止這一個井鬼,幾家亮燈的屋子都湧出女人,怒吼着化作原型,或徑直沖來,或壓低身子,準備潛進泥土——
砰、砰、砰。
扳機接連扣動,槍槍爆頭,彈無虛發,火海連成一片,熊熊燃燒,亮徹天幕。
淩千帆終于重新獲得了血蝕成員的聲望,起初質疑指責他的人紛紛躲到他身後,如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卻放下了槍,歎氣道:“好了,現在最後保命的底牌也沒有了。”
青年扭頭望向衆人,笑得沒心沒肺:“要是再出現兩隻,我們就原地等死吧。”
“這是什麼話?”立刻有人反駁他,再次指責起來:“你不是血蝕的嗎!你的首要任務不就是保證我們的安——”
淩千帆微微聳肩打斷對方:“你看得出來我已經盡力了吧?不然就會一直躲在安全屋等死了。你有譴責我的功夫,不如祈禱這村子裡已經沒有其他井鬼了。”
男人的表情卻更激動了。
“看上去已經沒有井鬼了……可能井鬼不喜歡這種深山老林沒人氣的地方吧。”
宋初景及時插話,避免了一場罵戰。話音未落光頭大叔的老婆便也急急點頭:“是啊是啊,好像真的沒有井鬼了!我們安全了吧?”
安全了嗎?
這種問題沒人敢回答。
淩千帆觀望一陣,也隻是喃喃:“但願吧……”
聲音落在虛空中,已經看不清他的神情——天色越來越暗了。
“先去搜幾間安全的屋子睡覺吧,然後吃點東西,布置下防禦。”他沉吟幾秒,扭頭下了命令,邊說邊給自己捶肩捶背:“畢竟山腳下還有一堆這玩意呢,遲早會跑上來。”
聲音沒有半分害怕惶恐,隻透着滿滿的惰意倦怠。淩衣依稀聽見對方捂嘴打着哈欠,聲音極輕地埋怨道:“真麻煩啊……”
許久未見,他的懶惰嬌氣一如從前。
真的能指望他來領導大家布置防禦嗎……不會又是把沙發櫃子推來擋門這種防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