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低眉斂目,溫順地應了一聲。
見她畏縮地低着頭,王昭儀唇邊笑容越深,手指輕柔地撫摸着她細瘦的手腕:“陛下此時想必還在宣政殿議事,晚晚不妨替母妃送些點心過去。”
被她手指掃過的地方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癢意,姜映晚強忍着沒有拂開她的手,細聲道:“晚晚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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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映晚本打算照王昭儀所言将點心送進宣政殿便完事,誰知禦前總管劉公公通報回來後竟告知她陛下招她進去。
前世姜映晚從未主動去過禦前,是以兩世加起來她還是第一次進入這座陛下日常處理政事的宮殿。
一路上她輕手輕腳地跟着劉公公身後,連呼吸都放的很輕。
進去後姜映晚小心地飛快掃了眼上首,才發現這殿裡不止有陛下一人在。
一個身穿蟒袍十七八歲左右的年輕男子正陪在陛下身側,那張年輕的臉龐幾乎與陛下如出一轍。
姜映晚松了一口氣,屈身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太子殿下。”
這年輕男子正是由先皇後所生的當朝太子李慕,也是前世這宮中唯一待她算作友好之人。
随着她的出聲,那父子二人之間的談話也停了下來。
“令儀來了。”李慕向她溫和笑道。
陛下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另一側空着的位置來。
姜映晚從善如流地坐過去,聽見陛下低聲問她:“身子可是全好了?”
那聲音不大,卻有種不容忽視的氣勢,叫姜映晚心中又緊張起來。
她讷讷道:“已好多了,多謝父皇關心。”
除了親手帶大的太子外,天子并不常和其他子女相處,更何況是十幾年未見如今已長大成人的女兒,這一句問完便再沒了下句。
姜映晚知曉自己今日所來的目的,便将手裡的食盒放上桌面。
“母妃擔心父皇勞累,特意讓兒臣帶過來。”
天子卻隻輕飄飄掃了那食盒一眼,不輕不淡地“嗯”了一聲。
姜映晚見他興緻不高也沒敢催促他打開食盒,猶豫了許久才道:“其實兒臣也有點想見父皇。”
她見桌上的茶水喝得隻剩個底,道:“兒臣為父皇和太子殿下添茶。”
姜家做的是茶葉貿易,耳濡目染之下她在茶藝一道也算得上精通。
李慕看了眼這位才回宮不久的妹妹,大病初愈不久她的臉色尚有些蒼白,卻也更惹人憐惜,難怪父皇近日常往永甯宮去。
他語氣更溫和:“自家兄妹何必客氣,令儀也該叫我一聲兄長。。”
姜映晚想了想,小聲道:“太子哥哥?”
李慕長眉一挑,這稱呼倒有些新奇,宮裡那些弟弟妹妹們從未如此叫過他,不過聽起來也不算差。
這個妹妹據說是在江南長大,說話時聲音軟軟糯糯,十分順耳。
他向她笑了笑,算是應下了這聲“太子哥哥”。
見他二人兄妹相處和睦,天子眼中浮現出些許暖意。
姜映晚全神貫注地沏茶,熱水沖持下,茶盞内随即升起了一縷袅袅水汽,攜帶者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她正要捧起添滿的茶水送到陛下面前,被他伸手止住。
天子自然地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贊道:“晚晚的手藝不錯。”
姜映晚彎起眼睛:“父皇過譽了。”
然而她眼中卻難掩得意之色,幼時爹爹便教她和映晗如何辨别茶葉成色,用怎樣的手藝沏茶才能最好地保留住茶葉的原味。然而映晗生性活潑,安靜不下來一會兒,是以爹爹這份手藝也隻有她學了去。
“太子哥哥也嘗嘗。”姜映晚轉向李慕,許是得到了陛下的贊賞,她心情也放松下來,不再像剛進來時那般緊張。
李慕端起茶水飲了一口,擡目便見到她臉上期盼的神情,忍不住笑:“是不錯。”
姜映晚不自覺驕傲地微微擡起了下巴,眉目間僅餘的怯縮也一掃而清。
“我爹……”姜映晚見天子面色微沉,不情不願地改口,“我養父在越州做茶葉生意,我自幼便跟在他身邊學習茶道。”
想起逝去的父母姜映晚情緒有些低落,爹娘那麼疼她,要是知曉她前世死的那樣凄慘不得心疼死了。還有映晗,爹娘知曉他們偶然撿到的嬰孩竟然是公主嗎?映晗……映晗前世最終也沒有為爹娘說一句話。
天子輕輕“嗯”了一聲,放下茶盞道:“姜家于你有恩,朕亦該有所回報。”
姜映晚險些控制不住要脫口而出,可您前世卻對我不管不顧,任由我被人用白绫絞死,這算什麼回報。
李慕見她情緒忽然有些激動,正欲開口,忽然聽見劉公公進來傳報。
“陛下,四公主求見。”
姜映晚渾身瞬間冷卻下來,前世的不堪記憶湧入腦海,讓她的臉色都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