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頭一回。
梁稚若覺得周京煦正兒八經說了段人話。
但凡影響到你的舉動?蝼蟻的下場?心服口服。
不管那些或許會遭殃的人後果怎樣兒,梁稚若倒是被這好聽話哄得心頭一軟,沒想這男人原來這麼會說好話。
她的臉色都随之變好,眉梢也有輕挑的愉悅感。
周京煦是目睹眼前女人一秒憤怒轉舒然的極速變臉。
早有預料,但親眼見到的時候,難免還是怔松了下。
太陽穴在不受控制地輕輕跳躍着。
靜谧的環境,大小姐的心跳也在微微加速,但表面她還是若無其事地淡定睨他,“這也就過了一年,你覺悟都這麼高了?不錯,有進步。”
像那種裝成熟的大人和心智稚嫩的小孩兒說的話。
周京煦沒忍住,勾唇輕笑了下:“夫人謬贊。”
“我誇你一句,你還給我喘上了是吧。”梁稚若心情還不錯,懶得翻他白眼,“你别忘了,我一年前可是要和你離——”
“稚若。”
周京煦果斷打斷,低沉了嗓音,“我說過,我不喜歡聽那兩個字。”
梁稚若愣了下,眉尾上揚,“我都沒說完,你又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一年前聽得夠多了。”周京煦像在和她示弱,沉到泛啞的嗓音,藏盡了他悉數挽回的溫情,“不必再說了。”
那兩個字是婚姻的警戒。
梁稚若很清楚。
可就是周京煦這次回來,一直到方才的态度,都讓她産生了某種荒謬的錯覺。
他的一言一行,都像要和她共赴白頭。
更荒謬到,好似從這一刻開始,他真的會竭盡所能,排除掉往後一切對他們婚姻産生威脅的因子。
梁稚若側靠沙發,面對他坐,淡笑:“周京煦。”
她淺眸中少有地揚起少女才有的稚氣,明媚誘人,“你是不是忘了當初和我結婚時候的你,和我說過什麼了?”
“什麼?”周京煦的确不記得。
梁稚若幫他回憶,“确定聯姻那天,你還貼心地問我要不要拟一份有關婚約協議,問我如果留了後路,我最長願意和你保持多久的婚姻關系。”
——一年?還是兩年?你自己選。
這是周京煦的原話。
“可如今明明都兩年多了,你怎麼好像都有了和我相伴一生的想法了?”梁稚若玩味地手撐側臉,直勾勾盯着他,問。
“難道說......”她忽地湊近,眸色妖娆含笑,“你愛上我啦?”
室内的空調涼風吹起梁稚若柔軟的發絲,拂過周京煦耳畔。
真有種白面書生被勾引的感覺。
周京煦眸色微深,喉嚨莫名地有點兒幹。
他喉結很輕地滾動了下,任由梁稚若的更加逼近。
她的呼吸,還在似有若無地調情。
企圖揭露男人正經模樣下的斯文與敗類。
“你這算在自找麻煩嗎?”周京煦低頭,唇瓣輕柔地磨過她耳朵,微微張唇,啞透了的嗓音淌入她耳,“老婆。”
梁稚若經不住,渾身都顫抖了下。
深知這男人一副動情樣兒,接下來極可能發生什麼。
她趕忙要伸手推開他,殊不知,下一瞬,他已不由分說地擡手扣住她腰。
梁稚若要逃,周京煦更束縛地将她壓在沙發上,嚴絲合縫,完全動彈不得。
梁稚若都咬牙切齒了:“周京煦,你那麼經不起風浪嗎?稍微勾你一下魂就沒了?”
身前的男人卻依舊是不痛不癢地吻她發心、額頭、鼻尖......再到臉頰、唇瓣......一點點地,終于蔓延到她頸間。
他悶悶地笑:“你不該勾我魂的,我最不會的,就是坐懷不亂。”
“你真的是......唔!”
梁稚若真是服了,手裡還拿着藥膏,半點兒情欲都燒不起來,用力捶他,“我還沒給你塗藥......!”
“不用塗了。”
“不行!”
“......”
後面還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大堆。
隻換來周京煦雲淡風輕的一句:“寶貝兒,做一晚我的藥,不好嗎?”
“.......”
他到底是哪裡學來的這些騷話?!
梁稚若頭皮都發麻,最後還是耐不過,被他一起拖進了溫柔鄉。
*
隔天白天,周京煦有工作要處理,梁稚若也還要去悉尼分公司開項目會。梁老給了半個月時間,就要盡快把這裡的麻煩解決掉。
倒也不難處理,隻要梁坤配合。
許是一向難說話的梁稚若破天荒地答應了晚上的赴約,梁坤欣然,在公司全天都百分百配合,晚宴前,團隊更是完美地提前走完了計劃進度。
時樾那邊給梁稚若準備好的禮服在酒店。
侯胤也統一把衣服送到了套房。
等梁稚若和周京煦都準備好,抵達慈善晚宴現場時,宴會将近開場。
來的也無非是澳洲這邊與梁氏交好的上層名流。
梁稚若基本都叫得出名,除了一些攜伴而來的伴兒,她不眼熟。
周京煦全場都在她身邊。
來的無不清楚梁稚若和周京煦的身份,恭維都還來不及,往日想見這兩位可是要飛往瀾城都未必有見面資格的,今晚絕對要好好攀談一番。
這也導緻了從開場到晚宴結束,除了慈善拍賣環節,其餘時間,梁稚若和周京煦都沉浸在那種推杯換盞的商業應酬裡。
送出去拿回來的名片都滿滿一沓。
梁稚若還以為自己今晚職業收名片來的。
這也太熱情了。
但梁坤的場兒,她還不能太随心所欲。
梁稚若索性陪着演了整晚的戲,演到都累了。
終于,晚宴結束,衆人期待的遊艇派對開始。如果晚宴算正經場合的話,遊艇派對絕對是梁坤私心所辦。
有幾個人熬完慈善晚宴的營業,還有精力去遊艇上嗨的?
自然,二場來的都是些梁坤玩的特别好的。
也能算是他圈内的又一次公開關系。
懂的都懂。
隻在海外交友範圍内的公開。
女人嘛,肯定是喜歡的,但絕對上不了台面。
這才不敢帶回國,常年留于海外的。
但這些,梁稚若都不知道。
她是上了這遊艇,感覺氛圍不對勁,挽着周京煦手臂的力道微微加重。
周京煦低眸看了她一眼。
他很敏銳,也早從關系網打聽到了梁坤近來都在做什麼,甚至有什麼把柄落在對家手上了,才導緻這次的投資失策,資金鍊産生問題。
都這樣了,還敢請梁稚若過來。
他做父親的是真不計後果。
周京煦了解梁稚若性格,更能預料到不久之後的炸裂場面。
全程,盡可能地保持無言。
他們是梁坤迎進去的。
原以為又是觥籌交錯的畫面,卻在梁稚若一隻腳剛剛踏入豪華會客廳,就聽到不遠處幾個年輕女人的竊竊私語:
“聽說那是梁總的大女兒,集團大中華區總裁,未來一年很可能直接升上亞太區總裁。”
“天!那豈不是職位比梁總還要高?這當爸的撐死了隻有一個澳大利亞分公司老總身份,女兒居然都快升進亞太地區了?”
“但我怎麼聽說......這梁總并沒覺得這大女兒多厲害?今晚不還把那女的都帶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