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看守所,上次是郭震漢,這次是紀惠玲,好像都如奶奶和她說的,惡人會有惡報。梁稚若還是不敢松懈。
她提起精神,走進會見室。
沒多久,頭發淩亂,臉上還微微有淤青的紀惠玲,穿着一身号服被帶了進來。
顯然,這麼久的看守讓她喪失了珠圓玉潤的貴婦感。
卸下華服,也不過是個落魄的普通女人。
紀惠玲坐下第一句話:“你真是瘋了!”
猩紅着眼,滿是恨意,恨不能親手将她撕碎。
可這道眼神背後,有更多複雜的意味。
不等梁稚若問,紀惠玲又冷笑道:“知道嗎?你夠瘋,但你親媽比你更瘋。先套我意思,再把我拉入局,等到時機成熟,就讓你知道這一切。你果然還是太嫩,實名舉報,你真以為這樣就能制得了她?她身後的資源遠比你想的大太多!她是投資錯了,但承擔風險的人是我!到頭來!我第一個被你們聯手搞出局的!”
紀惠玲沒想到自己斡旋了一輩子,居然會在第一關就出局!
難怪做海灣項目之前,黎蔓反複和她确定,是否想好。
她想好了,親手把自己送進了再沒機會的地獄。
紀惠玲到這會兒意識清楚,盯着梁稚若道:“知道今天為什麼我就找你嗎?”
“為什麼?”梁稚若冷靜問她。
紀惠玲笑道:“因為你有靠山,一個海灣項目遠不會讓我進去,但之前我經手的其他項目,太多灰色内容,都被人暗中拿捏了把柄,他趁着這個時機,幹脆利落地把我徹底送進去。”
“梁稚若,”紀惠玲譏諷地盯着她,“我該說是你老公愛你疼你,甘願為你的上位掃除一切障礙,還是你們的确是無愛婚姻裡,最到位的互利共赢合作關系?”
紀惠玲一席話,讓梁稚若呼吸都驟止。
“你說......什麼?”梁稚若難以置信地虛聲反問。
虛聲,是她自己都沒底氣。
紀惠玲說抓她灰色軟肋的人,是周京煦?
梁稚若毫不知情地盯着她。
紀惠玲大概是猜到會有這樣的進展,荒唐諷笑,攤牌般道:“怎麼?很奇怪嗎?周京煦拿捏我的把柄,早從你們結婚那天就開始了。就像生怕我對你做什麼,在整個局勢稍微對你有不利,他就暗中動手。是真看不慣我,還是看不慣任何一個和你搶東西的人啊?”
“那黎蔓也想搶梁家的東西,他下一個對付的,是不是他口口聲聲稱呼母親的丈母娘?”
紀惠玲的聲音在整間會見室裡,格外尖銳薄冷。
梁稚若的心髒很微妙地像被尖尖的針端刺了下,血液變燙,思緒也變得淩亂。
她沒說話。
寂靜的環境下。
紀惠玲終究年長老辣,一眼就捕捉到了梁稚若的弱勢。
以前梁稚若的弱勢是年少輕狂。
如今梁稚若的弱勢,似乎變成了周京煦這個人。
還是說,僅僅周京煦三個字,都會讓她心神混亂?
紀惠玲暗暗腹诽。
梁稚若卻反問她,像是發覺紀惠玲在試圖拿捏她,不耐煩地:“你想說什麼?”
紀惠玲不拐彎抹角:“不求你保我,但動我可以,不許動迦安。”
“這個項目裡,梁迦安頂多算個挂名的,已經被保釋。”梁稚若利落道,“包括你那兒媳,秦菁甯。不動他們可以,畢竟是曾長孫的爸媽,但你能保證他們安分嗎?”
“可以!”紀惠玲搶先回,“我能保證,沒了秦菁甯的迦安一定安分!”
看來是真的生死線邊,紀惠玲沒了任何扳倒的籌碼。
但——
梁稚若輕笑:“沒了秦菁甯的梁迦安?怎麼沒有?”
紀惠玲涼薄道:“我剛剛和你說的,讓你知道海灣項目有問題,就是黎蔓的授意。你肯定已經見過那個叫Evi的女人了吧,她可是黎蔓撿回來最厲害的左膀右臂,當年梁氏的資助名單上,就有她,戚幼。據我所知,秦菁甯就是那個戚幼一手培養出來的頭牌,不就是為了傍上豪門嗎?知道為什麼當年就挑迦安嗎?因為其實從你和周家聯姻開始,黎蔓就已經準備鏟除我,而我還犯蠢地沉浸在為梁家開枝散葉的錯誤觀念裡。”
“原來我早就輸了!”
梁稚若意外這個走向,卻也目睹紀惠玲眼裡的熊熊怒火。
“但所有人也沒想到,周京煦那種冷血沒感情的男人真能成你靠山,還這麼護短。原以為你和他不對等的聯姻,會逐漸在梁家失勢......”
紀惠玲盯着梁稚若的眼睛,冷沉道:
“所以,想除掉黎蔓嗎?”
“沒了我的迦安會安分,但我也不會讓黎蔓好過,不就是把柄嗎?我有的是她的。”紀惠玲低聲道,“黎蔓玩的花,那些收錢就閉嘴的男人全是她把柄,我會給你名單。但在此之前,先除掉她和戚幼之間的最大分歧,也是個男人。”
“誰?”梁稚若蹙眉道。
“你很熟悉的。”紀惠玲暗笑道,“如今黎蔓身邊新來的紅人,喜歡你,同時也玩廢了戚幼的那小子。”
“鐘煦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