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去世了。
從病危到徹底離世,是連醫院都無力回天的結局。
一切都來的猝不及防。
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周京煦就買了趕回瀾城的班機。
整個梁家從上到下,都被濃厚的壓抑氣氛籠罩。
該說悲傷嗎?好像沒有。
從梁稚若到梁坤,從梁昭甯到梁靖珩,甚至是梁迦安秦菁甯,都沒有真正送别親人的悲怆。有的盡是淡漠、無情、暗喜、期待......
但可惜,梁老的财産隻分給四人。
梁坤、梁迦安、秦菁甯沒份。
親耳聽到遺囑的梁坤暴怒,“怎麼可能?憑什麼連黎蔓這野女人都有,我沒有?”
梁迦安也憤懑不平。
紀惠玲沒有就算了,梁老可以不認,可他手裡養着的可是整個梁家的曾長孫,憑什麼也沒有?
一旁的秦菁甯也氣炸了。
就等這死老頭子沒了來繼承的,不然她大把青春的年華,在這拼曾長孫?當她是什麼?
一行人,各懷鬼胎。
律師公布完遺囑,便将整棟梁家老宅,以及梁家重心的資産全權交與梁稚若。
包括最重要的整座梁氏集團。
梁坤和梁迦安忍無可忍,就要爆發。
不料梁稚若當衆拿出了機票和銀行卡,由時樾親自遞到他們面前,分别是給梁坤和梁迦安一家的。
梁稚若面若冰霜,不容置喙道:“爺爺的葬禮風光辦完後,這是你們出國的機票和錢。現在這兩張銀行卡裡的錢已經夠你們這輩子衣食無憂,往後每個月我還會往裡打給你們的額外補償。如果不同意,那現在可以直接走。”
完全沒得商量的意思。
梁坤和梁迦安都不傻,與其等着如今的當家掌門梁稚若出手把他們攆走,見好就收或許能賺更多。
梁坤和梁迦安都沒有雄心壯志,并不期待在集團裡享有一記高職。
可秦菁甯不是。
這時候選擇遠走他國,就意味着徹底放棄國内的一切,将來很難再回來。
她算盤打得夠深,絕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女人精緻的妝容下,是揣測的心機。
她微笑,試探:“稚若姐,嘉祐現在還小,就這麼出國,我擔心他适應不了。而且......”
秦菁甯故作遲疑道:“我父母也都還在國内,一下子就要出國,我也有點适應不下去......”
秦菁甯的語氣婉轉低柔,論誰聽了都容易心疼她。
但梁稚若不吃這套。
“是嗎?”
梁稚若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意味深長道,“那不如你一個人留在國内?”
秦菁甯臉色一下變了,“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梁稚若輕輕撥弄指尖戒環,任時樾把早有準備的照片傾撒在桌上,淡道,“男人嘛,跟誰不是跟?更何況,現在的梁迦安落魄了,也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富家公子了,不是嗎?”
字字鋒利如刀刃,伴随着那桌面上一張張豔照,割向秦菁甯多年盤旋起的利欲高網。
真難以置信!
每張照片都是秦菁甯曾經挽着京城有名少爺出入風月場所的證據。
毫無重樣兒。
“這是誰拍的?”
秦菁甯第一時間轉身緊緊拽住梁迦安,慌亂道,“老公,這是p的!p的!這不是我!你相信我!”
“閉嘴!”
梁迦安惱羞成怒,明眼人都能分辨的她,更何況每張照片上的包、首飾、禮服都是他選給她的,萬裡挑一的款式!
吃他的穿他的,還瞞着他去找别的男人玩!
梁迦安再窩囊都咽不下這種氣,起身揚手就給了秦菁甯一巴掌,“給我滾!”
秦菁甯的眼淚撲簌簌淌下,“老公......”
“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給你。”梁迦安字字通知,“嘉祐我會帶走,以後别讓我看到你,滾。”
徹底撕碎了外界羨慕的婚姻。
梁稚若沒說這些證據都是好姐妹謝芷淇給她的,梁迦安也沒問。
如今,紀惠玲不在了,梁老也不在了,單憑他一人和梁稚若争,毫無勝算。
更何況,在此之前,梁迦安去探視紀惠玲時,她再三強調時局動蕩的時候,一定要背靠住梁稚若。
背靠住她,就等于背靠住整個周家。
日子總不會難過。
梁迦安不明白,為什麼都會散夥的結局,紀惠玲這麼笃定梁稚若和周京煦不會散。
周京煦抵達梁家老宅時,正撞上秦菁甯捂臉哭着從老宅裡跑出來。
本就雲泥的人生,此刻的周京煦更顯冷漠,連冷眼旁觀都沒有,他徑直走進了老宅。
秦菁甯就像個笑話,盯着他越發模糊的背影,心冷的發寒。
這邊,周京煦的出現并沒有打亂梁稚若的節奏。
處理完秦菁甯,安排好梁迦安,作為整個家庭無多付出的梁坤自然不敢多言,隻沉默接受這本就注定的規劃。
梁昭甯和梁靖珩都分到了遺産,包括梁稚若額外贈與他們的資産。
兩個人即便不在梁氏任職,也能各自獨秀。
“我知道你們不想進集團,我也不會逼你們,但公司的位置,你們想來,我始終留着。”
梁稚若體貼道,“以後有我能幫到的地方,随時找我。”
每句話都像在預示别離。
仿佛從今往後都是新生,逃離梁家的枷鎖,将來都會變得明媚。
可梁稚若這麼一安排,梁家瞬間就變得像是隻剩下一具空殼。
出事的出事,遠走的遠走,隻留下她一個人守着大局。
梁昭甯有她自己的夢想,梁靖珩也是,梁稚若都不會把他們困在小小瀾城。
梁昭甯鼻子酸了,梁靖珩眼底也盡是波動。
梁稚若安慰他們,笑道:“哭什麼,這是好事兒。”
一夕之間,仿佛都成熟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