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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明涵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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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鴻卸下力氣,靠坐在樹邊支起一條腿,冷不丁問:“剛才那塊玉是你的?”

豐子俞嗯了聲,“準确地說是我娘的。”

江鴻垂頭思索了片刻,手中結印變換形貌,說道:“樣式很少見。”

“是嗎?”豐子俞半信半疑地看着手中的玉,再擡首,對側的人已換了張臉。

眉目清秀,面色微白,從某些角度看去莫名叫人覺得熟悉,但細細想來卻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甚至哪怕他這麼近距離地看過,閉上眼也無法在腦海中繪出。

這是一張初見時能讓人下意識放下防備、過後也沒有任何記憶點的臉。

“江道友的幻形術出神入化,靈力也變來變去、難以追蹤,怪不得連風門追殺你這麼多年都沒能成功。”

江鴻對這誇贊并不感興趣,直截了當揭過話題:“不是說教我吸取靈氣嗎?”

豐子俞一愣,眉頭微緊:“你才剛戰過一場,現下筋脈未穩,經不起折騰,過于着急隻怕會适得其反。還是先緩緩,待你身體好一點再說。”

江鴻勉強答應,摸出一個幹饅頭啃了起來。

“你就在這……吃饅頭?”豐子俞遲疑地問,心道這人剛剛還急着修煉,怎的現在又不動了。

江鴻咽了口,疑惑道:“不是你讓我先緩緩嗎?”

“……我的意思是你先調息,疏通一下.體内散亂的靈力。”

江鴻哦了聲,坦然道:“不會。”

“那你之前打坐是……”豐子俞眼睛微微張大。

“我困了,睡個覺而已。”江鴻頓了頓,補充道:“也不是完全不會,隻是我對修煉一竅不通,慣用的方式也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如你所言,這筋脈經不起折騰,我若亂動,難保不會更加嚴重。”

豐子俞了然點頭,沒繼續問下去,極其迅速地接受了眼前這個聞名仙盟的大魔頭原來是個修行“草包”,囑咐她先填飽肚子,自己則悶頭在乾坤袋内扒東西。

待到江鴻吃完,他大手一揮,八張符紙分散向各處,在三步之外圍出了一層幾近透明的結界。

“引靈時不能被人打攪,這結界能隔斷氣息,即使洞明境修士靠近也無法察覺内裡的靈氣波動。”

還說窮,這種結界符她聽都不曾聽過,隻怕是什麼了不得的稀罕物。江鴻掃着結界,涼涼看了豐子俞一眼。

不知是否是她表情太明顯,豐子俞讪讪一笑,解釋道:“我沒騙你,我真沒帶什麼東西,這是最後幾張符了。”

江鴻心底不信,但含糊點了下頭,示意他接着說。

“若要修道,需得先知靈。靈者,神也。天地生有萬物,人妖鬼怪、草木山川,乃至天上的神仙,皆有一身精華神妙彙聚成靈,此乃萬物之本。萬靈之精華神妙彙聚則為靈氣,屬修道之本。仙盟各派開宗立派時多會擇一靈氣充沛之地作為仙府,便是因此。”

“但靈氣并非越多越好,每處地界都有其承載範圍,過虛過滿皆為虧,唯恰當二字最得宜。當然,這不是一成不變的,聚靈陣、引靈陣,甚至是大修士突破,都能改變地界上靈氣走向。大門派财力豐厚弟子衆多,便偏愛在靈氣聚集的靈脈之上建立門派,輔以陣法調和,最大限度地利用靈氣,久而久之,就有了‘靈脈出世,宗門雄起’的話。不過這種利用好雖好,一不小心也可能引起靈氣暴動,危及滿門。”

這麼說來,當時太上長老那般緊張寒朱的異變,大概就是因為那關系着整個崔家的存亡。

“而且靈氣雖為精華之氣,卻并非能全部吸收,其中也包含了不少雜質。”

雜質?

她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仙盟中大多門派,譬如天泉莊,會将靈氣全部引入體内後再經修煉将雜質剔除,照溪城一脈則是在一開始吸收靈氣時便将雜質革除在外,隻吸收最精純、最本真的那部分靈氣。”

怪不得豐子俞的靈力那般清爽純質,與她從前吸收的那些大不相同。看來照溪城能坐穩仙盟之首的位置,也并非全然因為淩泉劍仙。

江鴻眼光閃爍了下,垂首望地。

“修行之道煉體為表,修心為質,凡人修士七重境界亦是據此兩點劃分。一階陽明境,意在以靈氣洗滌軀體,去凡雜、除污穢,将凡人之軀改造成能夠感受靈氣、承載靈氣的靈體。待得引靈成功,人也就有了修煉的入場憑證。當然,這是仙盟的說法,我們照溪城亦不認可。”

“我派認為,得大自在者逍遙天地不拘于形表,成雲成海成山成木,哪怕做天地,也隻在一念之間。但其靈始終是本體的靈,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靈。靈生于萬物,存于己身,是你我與萬物的區别,亦是芸芸衆生共有的血脈。陽明境引靈便是要打破萬物間泾渭分明的界限,将這血脈喚醒,從‘人’進入萬物的大世界。”

“你閉上眼睛,放空身心,試着去感受風如何流動,塵土如何飄揚,地下的暗流如何滾過,枝頭将要垂落的枯葉是否在這短暫一瞬中有了變動,遠處的山谷是否有生靈在跳躍,還有天上的雲與月,是否也有它們的生命。”

聲音越來越輕,輕得幾乎要融進安靜的夜裡。

江鴻緊閉着雙眼,依照豐子俞所說的做,卻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在後山豐子俞推開她時,她那失靈的反應。

是因為靈嗎?

那時她沒防備,适才水瑟也沒主動護主,是因為萬物之靈天生帶有共通的血脈,所以便把他當作那所謂的“大世界”裡的一份子了?

可說來說去,血脈到底是什麼?

水瑟嗜血,她也伴着血長大,正如豐子俞的猜測,她一身靈力、修為皆不過是從外來的血液中偷來的。這副身軀裡曾流過不計其數的人的血,其中也不乏妖獸,而她自己就像個來者不拒的空殼容器,看這些血液存進來又流出去,沒留下一點溫度。

倘若萬物當真是一個世界裡血脈相通的“親人”,緣何每次那些血液流入身體時,都會撕扯着她的筋脈,叫她不得安生?緣何草木吃人,妖獸吃人,連人也會吃人?

說到底這人是在胡扯吧。

鬼話連篇,虧得她居然聽進去了。

明明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自己才對。

固執的想法落地生根,紮在心間便不可遏制地瘋長,體内才平複不久的靈力翻江倒海起來,江鴻噗地噴出一口血。

豐子俞吓了一跳,顧不得保持安全距離,閃身到近前,一掌扣在江鴻肩頭。

江鴻下意識反手制住他,劇烈地咳着,差點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再說話時嗓子還在發癢,胸腔裡都是劇痛的滋味:“你騙人。”

糊弄人的騙子都該死。

“我殺了你。”

江鴻眼睛一眯,手掌橫斜劈下去。

“等等!你看你的手!”

也不知是否是求生本能會激發人的潛力,在被削下腦袋之前,豐子俞竟搶出一條胳膊把住了江鴻手臂,反扣回她眼前。

這一看,江鴻怔住了。

盛怒之下不自覺握起的水瑟盤在腕間,不似以往那般閃着或藍或紅的幽光,反而出奇地透出淺淡的紫。朦胧的光輝像縷安魂香,裹着莫名柔和起來的水瑟,生出溫而不燙的暖意,順臂膀流入骨髓、淌遍周身,平複了她滿腔怒氣。

與此同時,四下吹起了風,不知從何處來的淡淡花香中,枝頭吐出一枝新綠,伴着風吹遍結界每一處角落,小小的天地内,萬籁俱寂的冬一腳邁進了春天。

一片綠意盎然中,一股氣息探進靈台,穆如清風,輕手輕腳掃遍四肢百骸,混亂多年的筋脈便在這堪稱溫柔的撫摸中蕩盡血腥之氣。

江鴻覺得身體輕了不少。

“與法器之靈共鳴,借法器引靈,你是我生平所見唯一一個,當真奇了。”豐子俞目光灼灼盯着她,像看什麼稀世罕見的珍寶。

他命還揪在江鴻手上,人卻絲毫不慌亂,從容自若地說起話來,清澈的眸子裡寫滿了坦誠與好奇,好似壓根不覺得危險。

江鴻不作聲地看着他,片刻後松開了手,愣愣望着指尖,心念一動,噗呲冒出一簇淡紫色靈力,精純的草木氣息從中彌漫,僅僅這一縷便嗅得她神清氣爽,眼眶不知不覺酸了起來。

為什麼?

眼睛怎麼了?

江鴻想不明白,愣神的間隙聽到豐子俞驚歎出聲:“這就到陽明巅峰了?”

“這靈力精純無比,比阿揚召出來的還厲害些,幸好他不在,不然怕是要沖你發瘋。”豐子俞忍着笑意道。

楊青麼,那個散财童子,現在還欠她兩萬靈石。不過豐子俞和楊青這般熟稔,有他在,找楊青應當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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