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懷疑自己當初腦子抽了,才會張口就說自己餐風飲露不用吃飯。看看吧,周大奕多麼聽話,果然不給她送飯。桌案之上倒是有鮮果糕點供奉給她,可惜她隻能看看。
她何時吃過這等苦、挨過這等餓!最後隻能長歎一聲:該!自找的!
這廂她剛抻着脖子将炊餅咽下去,那廂豆子毫無察覺她的窘境,一臉期待地問道:“好吃吧?我隻在過年的時候吃過這麼精細的白面。”
李持盈又飲一口茶,含恨咬一口餅:“嗯,真!好!吃!”
在衆人看來,幾日過去她不飲不食卻光彩照人仙氣飄逸,實在是神異,故而對她是府君座下使者一事更為信服了。
周大奕在辦差的時候也越發盡心了,短短幾日就将縣城内的美少年搜刮一空。
少年們洗刷得幹幹淨淨排成幾排任她挑選。
大抵是知道被選中的人要成為府君的禁娈,每個人都面如土灰。
李持盈大略掃過這些少年,心頭湧上一陣失望,這裡面并沒有裴玄之的身影,她又凝神細看,忽而目光一頓落在一個鮮嫩少年的臉上。
她記得這個少年,那天就是他查驗了鐘離珏的屍首,又毫不猶豫地上前阻攔妖鏡。
少年桀骜地梗着脖子,不服氣地動動膀子,他身後的衙役立馬押緊他,一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喝道:“一天挨九頓打,硬氣什麼!”
少年頭一歪,再擡起時發髻都散了,一臉憤怒地看過來,顯然是把她當成了十惡不赦的“幕後主使”。
呃……其實也沒錯……
李持盈心中好笑,面上仍是一副端嚴模樣。
周大奕見她沒什麼表情,忐忑道:“縣裡品貌出衆的少年幾乎都在這裡了。”
李持盈不滿,“真的沒有了嗎?此地沒有外地也沒有嗎?”
周大奕垂下頭不說話了。
李持盈又道:“不過,這幾個倒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先留在我身邊調教幾日吧,尤其是剛剛瞪着我的那個,本仙子便要殺殺他的傲氣,讓他心服口服。”
少年一愣之後愈加惱怒,忽然被踹了一腳,衙役又罵他:“愣什麼?沒看見仙子在叫你?”
他忍耐不住,大罵道:“哪來的妖婆裝神弄鬼!要殺要剮痛快點!讓小爺去給個泥胎當兔子,沒門!”
說着不顧體弱傷重奪過衙役腰間跨刀大喊一聲:“弟兄們,随我沖出去!”
一時間竟有七八個少年奪刀而起,幾人對了個眼色,默契地肩背相抵圍攏成一個圓圈,橫刀怒目,氣勢驚人。
衙役們沒想到會發生這等變故,驚慌之下以拳腳相抵,苦于沒有兵器,束手束腳,一時竟叫他們沖到了院門口。
李持盈眼見到嘴的羽衣衛就要飛走,情急之下想起自己是仙子是女使,雙手似模似樣地結印,念起胡謅的法咒。
“*&$%#?裴&$%#?玄&$%#?之&$%#?裴&$%#?玄&$%#?之&$%#?……”
羽衣衛先是回過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聽過兩段後,忽然臉色一變,再度退回屋子裡。這次是想連她一并擄走。
李持盈看看這群明顯重傷在身的傷員,心想周府好吃好喝,不在這養傷反而要跑出去,簡直是棒槌!故而連忙喝道:“放下屠刀,立地皈依,府君與我都不會怪罪你們!”
少年郎們一呆,大略知道她不願意離開,一個兩個疑惑地丢下兵器。
周大奕詫異地看着她,神色不明覺厲,眼神中有了一絲敬佩:“快快快!全抓起來!”
李持盈擡手制止他:“這幾人已心存悔改,就放在我身邊調教吧。”
待人群散盡了,羽衣衛們規規矩矩沿着門檻站成一排,沉默許久,那驗過鐘離珏屍首的少年猶豫着開口:“您是,公主?”
李持盈欣慰:“還算沒被拍傻。”
少年臉色通紅,笨嘴拙舌地想要辯解什麼,忽然跪地行禮:“卑職雲雍,願聽殿下調遣!”
“卑職杜風緻,願聽殿下調遣!”
“……”
依次報完名姓之後,衆人目光灼灼地瞅着她。
李持盈發布任務:“現在的第一要務是盡快養好身體,等同于第一要務的是盡力尋找裴玄之的下落。”
自雲雍他們住進來之後,不少好吃的好喝的陸續送進這香堂之中。眼看着羽衣衛的臉色越來越圓潤,身體越來越康健,李持盈心中大是安慰:老天啊,她的夥食終于改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