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郁九寒一直沒跟祖母相認,雖然拿到了一筆這輩子都揮霍不完的财産,但還不夠,許多房産和企業都落到别的親戚手裡了。
她可舍不得這些,重來一次一定得跟老太太好好發展感情,自家錢不能進了外人口袋。
白凜果也是這麼說:“小姐,人心再硬也不是石頭做的。您是她親生的孫女,要是能和老太太見上幾面,多說些好話來,老太太不可能不接您回去。”
郁九寒笑了笑,她的笑容隻出現了一瞬,很快消失不見。
“那麼你呢,”她對白凜果說,“你扮演的又是個什麼角色?”
“我?”
白凜果一直很流暢的回答凝滞了,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神色變得很複雜。
她看着郁九寒,語氣帶上了一絲與她年紀不符的成熟:“郁家對我有恩,小姐,您對我有恩。”
郁九寒了然地笑了。
這些有錢人比正常人想象中還要封建,錢多得沒處花了,閑得沒事幹就開始搗騰規矩。
也不是沒有淵源,家規嚴格一些,出現敗家子的可能就稍微少點。但有規矩是好事,後面卻漸漸變态起來,封建又傳統。
易書南就是這種變态規矩下長大的變态小孩,究極糟糕,究極令人讨厭。
他們不僅自家人這樣,對外人更是如此。
有大家族,就有剛發家的小家庭指望能受提攜受幫助,這樣就欠下很多恩情來。
這恩是必須還的。
白凜果家裡大概就是如此,欠了老太太重恩沒法償還,于是希望能償還在郁老太太的家人身上。
可惜郁老太太兩個女兒都叛逆逃跑了,其她親戚也不是沒有,但是已經不姓郁了。所以算來算去,隻剩下郁九寒一個流落在外的血脈。
“喲,”郁九寒用腳踹了踹白凜果的小腿,“還是個家生的仆從呢。”
白凜果也不生氣:“小姐,您這麼想我也可以,隻要能讓我留在您身邊。”
“那你之前說想和我做個朋友,是不是太僭越了點。”
郁九寒這話就說得太過分了,再這麼講規矩守傳統,時代都早已經變了。虧待家裡保姆都是要受譴責的,别說把人家當仆從看了。當然錢給的夠多也許有人願意捧場,但郁九寒目前隻有個身份,沒有錢。
不對,連身份都還沒有,隻有個DNA。
說不好聽點,白凜果想還郁家人的恩根本輪不到郁九寒,郁老太太都還活着呢。她來找郁九寒隻是出于情面,又沒有公證處見證她要對郁九寒做滿多少件好事才能走。
可白凜果卻完全沒有生氣,郁九寒趾高氣昂,她就配合着放低姿态。
“對,小姐。”她說,“我向您道歉,之前我的态度太不正經了。”
她十分誇張地單膝跪在郁九寒的椅子前,親吻郁九寒的指尖。
郁九寒翹着二郎腿,很好意思地受用了。
“隻要您不再趕我離開。”
郁九寒已經不想讓她滾了,白凜果再怎麼講也是個中間人嘛,肯定能派上用場的。
“我祖母現在在哪呢?”她問。
“在郁家老宅,是更南邊一些的城市。她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常在外面走動。”
郁九寒點了點頭,看來要和老太太聯系上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您不趕我走了?”
白凜果小心翼翼地問道。
郁九寒随意揮了揮手:“不是有恩嗎,留在我身邊還吧。”
“太好了!”白凜果的表情完全變了個樣,她有些興奮地跳了起來,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你多大了?”
“和您同齡小姐,”白凜果說,“現在跟您一所大學。”
同齡,也就是二十歲。不過郁九寒無法把白凜果當成同齡人來看,她是五年後重生回來的,看二十歲的白凜果就像看小屁孩。
不管規矩還是恩情是什麼,除此之外的白凜果隻是個二十歲的大孩子。正在上大學的年紀,最有活力的時候。
所以有點不着調,嚴肅不了太長時間,一驚一乍地大喊大叫也正常。
大人有大量的郁九寒沒有和她計較。
郁九寒大大咧咧往椅子背上一靠,手指在扶手上敲打,思考應該怎麼和祖母搭上線。
在醫院門口蹲着是最不可能的,上輩子郁九寒幾乎天天去醫院看看小姨,可從來沒碰到過祖母。
就和人們認知中一樣,郁老太太就這脾氣。大女兒死的時候一滴眼淚沒流,二女兒久卧病床也不說把人接回老家。
這麼有脾氣幹嘛,那是你女兒诶,郁九寒在心底裡吐槽。
整一副不關心的樣子,孩子去世後接着也跟着病倒去世了,明明就在意得很,非裝作不在乎幹嘛,又沒人會嘲笑她。
指望祖母因為探病過來是不可能了,那麼郁九寒親自去找她呢?
小姨病成那樣了她都不見,郁九寒找到老宅門口,在鐵栅欄外面叫姥姥也不會被理睬的。但如果能想方設法真跟祖母見上了,這位心沒嘴硬的老太太就不至于再趕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