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鎮上的居民大多早早熄了燈,冬季的寒冷使人提早入眠。
法伊達點燃了旅店老闆娘贈送的小塊火魔石,随手将散發橙紅光芒的石塊丢進壁爐裡,撲哧一聲幹草燃起了火焰,溫熱的氣流緩慢充盈了房間,他打了個哈欠,把濕漉漉的外袍挂在那烘幹,上面帶着皂角的香氣。
火魔石在冬季算是供不應求的稀缺商品,他包了一整月的房間老闆娘才贈了一小塊。
住宿的價格中規中矩,條件比較好的房間包月不到一金,但這個季節物資短缺,遊商幾乎不來,工作也相對較少,所以食品的價格會相對高一些,不過德爾鎮今年的收成不錯,在這方面勉強能自給自足,法伊達并不擔心會餓肚子。
但他還是太缺錢了。
昆汀不知道和這具身體有什麼過節,喜歡變着花的膈應他,作為一個神官,法伊達的月金應該不低才對,但他卻沒什麼錢,渾身上下隻有五十個銀币,可謂窮得叮當響,連遣散費都扣了大半去。
罷了,老頭隻是想讓法伊達死而已,現在不過扣點錢,已經算是心善啦。(陰陽怪氣)
一道不起眼的影子從結了冰的窗縫裡鑽了進來,像靈活的遊魚般滑到了木桌上,眨眼間它變換成了渡鴉的模樣。
“唔,神殿那邊暫時沒有情況嗎?”
漆黑的渡鴉搖搖頭,接着它後退幾步變化成了幾張羊皮紙,法伊達拿起它翻閱了起來,上面的内容是挂在酒館發布的委托公告。
小神官的身體和亡靈法師契合度極高,适配得就像他未曾死去似的,這按理說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最基礎的聖術也是死者所懼怕的,也許得益于他的天賦實在是一般般,讓法伊達的靈魂鑽了空子。
不管出于什麼原因,他都是幸運的。
摩擦紙張的動作讓影子化作的紙張扭動起來,法伊達輕咳了一聲它又安靜了下來。
法伊達偶然和這隻死去的渡鴉簽了契約,當時它的靈魂正蹲在窗口瞪着豆大的眼睛觊觎他的烤面包片。
看到渡鴉眼中的渴望,法伊達索性就把它抓了過來贈送一份包吃包住的美差,也沒管鳥同不同意,契約完成得一氣呵成。
他給它取名為黑不拉幾先生,黑不拉幾先生對這個名字喜歡極了,站在桌上急得直跳腳,用全身力氣表示抗議。
這具軀體原本不具備使用亡靈魔法的條件,他隻有一些光元素的親和,但魔力是銘刻在靈魂上的,當嶄新的靈魂湧入身體的時候,不同屬性的魔力也随之點燃,法伊達契約完成後原地完成了覺醒和轉職。
幸好神官和魔法使的區别其實不是很大,以後就算使用日常魔法也不會引起什麼懷疑,它們之間的差别就像蜜柑和青柑,本質上都是柑子。
神官隸屬于光明教會,每隔幾年都會補充一批合适的新人培養,他們更擅長賜福和治愈,在瓦蘭西他們是格外看中帶光魔法天賦的幼崽,哪怕是孤兒也會進行壟斷,原身大概就是這樣被選中的。
而魔法使則分兩種,黑魔法使和白魔法使,以攻擊性為主的類型劃到黑魔法那邊,黑魔法的範圍很廣,在這并不是貶義詞,甚至包括常見的風火水土四元素魔法等等;
白魔法使則以輔助,治愈,淨化為主,當然白魔法也有攻擊手段,隻不過性質被劃分到輔助那邊去,在瓦蘭西公國除了旅行者外幾乎是見不到白魔法使的,因為幾乎都被吸入教會了,很可惜的一點,不管他們有沒有别的專長,這些具備才能的孩子隻能對着主教贊頌神明了。
沒有天賦被趕出神殿,也不見得是壞事,要他天天和那個老頭虛與委蛇實在是太累了,法伊達可受不了,那會被虛僞腌入味的。
況且…
原身要是再有能力一點,昆汀就不會這麼容易放他走了。
用半塊面包做交換,讓黑不拉幾先生去鎮上打探情報,順便監視一把老昆汀,但什麼也沒發現,在摸清楚之前他不準備輕舉妄動。
瞄了瞄旁邊放着的錢袋,從明天開始他就要另謀生路了。
上輩子,法伊達總共就沒打過幾天工,時間基本上都泡在法師塔裡當一個合格的家裡蹲。
“招募,前往維利嘉爾雪山進行調查評估……報酬三十金。“
呃,這個就算了,他剛死回來,這個錢還是讓别人賺吧。
下一張。
“驅逐鎮外平原的野豬群……報酬十金。”
這個對亡靈法師來說倒不算難事,但法伊達沒忘記自己的人設是一個剛脫離教會的小廢物,一個小廢物是沒法獨自解決野豬群的,最好的辦法是組隊。
說什麼來什麼。
“招募夥伴,魔法使/治愈類型優先……報酬兩金再加分成…啊,就這個吧。”
看起來是合适的任務,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别的競争者。
法伊達做出決定後手裡的紙張飛了出來,黑不拉幾先生迫不及待的變回了鳥,嘎嘎拍着翅膀叫了幾聲索要它的報酬,一小塊注入了魔力的柔軟白面包。
魔力對任何生物都是補品,作為契約亡靈的黑不拉幾先生隻能觸碰帶有魔法的東西,相對應的,任何物理性的傷害對它都是無效的,甚至普通人都看不見這隻鳥。
法伊達貼心的為面包添加了魔法,放到它的面前。
“吃吧。”
渡鴉叼着面包仰着頭抖動兩下脖子,沒一會就整個吞了下去,接着又睜着兩粒漆黑的小眼睛注視着法伊達。
“……你還挺能吃的。”
他倆大眼瞪小眼。
吃得多,那就要考慮給它安排新工作了。
法伊達爽快的掏出一塊新的面包,手指點了點它的喙,指揮他的小渡鴉去帶幾種草藥回來,品相沒有要求,枯萎的也行,不情不願的黑不拉幾先生又化作影子遊走了。
”哇……這下不知道還能不能養得起了。“
在心裡默默記上一筆,法伊達撲進松軟的被窩裡準備小憩一會,不小心又擦到傷口,痛得他眼框發酸,幾乎要掉落小珍珠。
他曾嘗試過對自己使用治愈術,好消息,确實能用,壞消息,隻能愈合一點點,也就是淺層皮外傷的程度,應對明天的情況應該不太夠,避免第一份工作就碰壁,他準備熬點藥水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