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的沒落》是一本名不見經轉的舊書,在數年前落入了領主手中,它記錄了衆多版本魔龍的故事,但無一例外,龍的名字都沒有被流傳下來。
據說在那個時代,魔龍以靈魂為食。
人們若是輕聲談論龍的名字,無論何時何地,世界都會傳達到他的耳中。
直到某天龍的痕迹消失無蹤。
為防止魔龍再次重演曾經的悲劇,人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将他的名字從世界中抹去。
随着時間的洗禮,千年過後,沒有人再呼喚龍的名字。
——
遙遠的鐘聲敲響了脆弱的夢。
在荒廢的教堂一隅,女神的玻璃彩窗下,在純白和猩紅的玫瑰彼此相襯的棺木裡,法伊達緩緩睜開了眼。
他雙手正交疊安放在胸前,沒有血色的指尖覆蓋了貫穿傷造成的缺口,光傾瀉在的銀白發間,臉頰旁的玫瑰上落着晶瑩的水珠。
是眼淚也是露水。
恍惚間聽見了誰的祈禱,這是屬于亡靈法師的葬禮。
法伊達艱難地透過花瓣摸到棺木邊緣,他用力握住後緩慢地坐了起來。
花瓣從頭發上滑落到一旁,他起身後才發現自己躺着的棺木裡盛滿了雪白的玫瑰,帶刺的荊棘在周圍野蠻地生長,血般濃稠的花鋪在其中。
法伊達的棺木是這片唯一的白。
不是深淵也不是夢境,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這是什麼地方?
法伊達少有的感覺到無助,迷茫地眨了眨眼,他低下頭看了眼手心。
那裡躺着朵小小的雛菊花。
“你醒啦?”
稚嫩的女孩嗓音在身前響起,剛蘇醒的亡靈法師被吓了一大跳,差點又仰身倒回花從裡。
等他好不容易維持住平衡後發現,離着棺木不遠處有個小女孩跪在那祈禱。
看到裡面的人醒了,她高興得爬起沖上前,法伊達認出她是領主的女兒。
“這裡是哪兒…?”他問道。
“嗯……”小女孩思考了一會兒,揚起燦爛的笑容回答他:“一個小小的縫隙?這裡是世界的間隙。”
世界的間隙…法伊達恍然大悟。
時間之間,世界以外,沒有生死與時間的地方。
間隙也是一個小小的世界,形成的契機也各不相同,可能是草葉上的露珠,可能是書架上沉重的書。
她跨過刺人的荊棘,取下一朵嬌嫩的玫瑰遞給法伊達。
“這是……”
“屬于玫瑰的間隙。”
法伊達輕輕搖頭,沒有接她的花,他将雛菊花别在萊賽爾的旁邊。
“我已經有花了。”
“這樣啊。”妮卡遺憾地點點頭,她跳下台階繞過破損的半截神像,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姐姐把貝絲殺死了呢。”
“她是你朋友嗎?”
小女孩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事似的咯咯笑起來,她說:
“朋友?那倒不是!和貝絲隻是不得不一起呆着的關系而已……”
法伊達頓了頓,還是發出了疑問:
“那原本的妮卡小姐在哪?”
小女孩想了想,從口袋裡取出一條銀質的圓形項鍊,中間複雜精美的花紋中心鑲嵌着紅色的玫瑰圖樣。
“妮卡她在這呢!”
她天真無邪地說。
聽見這個回答法伊達蹙了下眉頭,心中提起一絲戒備,見狀小女孩又跟他解釋了起來。
在幾個月以前,領主艾克斯接待了一位陌生的遊商,他平日裡也沒什麼娛樂,收購遊商的稀奇商品就算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但他不知道那名所謂的遊商是朝夜者,因為上任領主的緣故,這些危險分子優先選擇了這塊不那麼富饒的土地。
朝夜者為了打開深淵而來。
他原本的計劃是往宅邸投放大量的黑蟲達成操控人類的目的,但沒成想艾克斯為了哄女兒開心在庭院種滿了月神草,它的香氣使黑蟲們畏懼,不敢踏入宅邸半步。
遊商隻能另想辦法。
那時候的妮卡還是妮卡,一個如假包換的人類小姑娘。
因為母親的早逝和性格使然,讓她安靜又腼腆,是個總是躲在其他人後背後的小姑娘。
那個遊商和領主相談甚歡,展示了許多瓦蘭西公國内沒有的東西,最後遊商離開前注意到了這個暗中觀察他的小女孩。
一個嶄新又奇妙的計劃在他心中誕生了。
他蹲下身詢問她是否要做交易,小孩子總是難以抵擋這種新奇的事物,妮卡也不例外,于是她欣然同意了。
小姑娘用自己的一縷頭發跟遊商交換了一枚紅玫瑰的花種,他就像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了出來,面上卻露出詭異的弧度。
這是他第一個“試驗品”。
用人類的靈魂碎片和深淵魔氣雜交培育出來的植物,遊商預感它會在某天成為自己強而有力的助力。
人類想打開阿索耶的裂縫需要耗費大量的魔力,或者是很多很多的靈魂,沒有提前儲備的話,這個周期顯得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