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從被子裡伸出手,拿起手機輸入密碼解鎖,毫不猶豫地點進微博,“我敢。”
有什麼不敢的呢?如果這樣能獲得紀書魚的原諒,他的負罪感和自我厭棄是不是也能得到救贖?
宋澤手指懸停在博文編輯界面上,擡起頭問紀書魚:“你想讓我怎麼寫?”
紀書魚想了想,“就寫‘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的不當言論深深地傷害了紀書魚和她的粉絲小書包。我在此鄭重地向紀書魚和她的粉絲朋友們道歉:我錯了,紀老師是我合作過的最好的女演員,能和紀老師合作是我的榮幸。’”
宋澤很幹脆地點頭,“好。”
紀書魚挨着他坐在床沿,看着他幾乎一字不差地打完了這幾行字,搶在宋澤點擊發送之前嗖地搶過手機。
“嗯?”宋澤從鼻腔裡發出一聲疑問。
“我原諒你了。”紀書魚面無表情地盯着屏幕,邊說邊按删除鍵。
開玩笑,這條微博真讓宋澤發出去,他在粉絲眼裡高不可攀的偶像神格也就差不多塌完了。
讓宋澤粉絲崩盤,和當初宋澤讓她經曆全網黑的行為本質有什麼不同?
正是因為紀書魚體會過這種痛苦,她絕不會這麼對宋澤。
更何況……宋澤當初會那麼對她,站在宋澤的角度,紀書魚并不無辜,哪怕起源是一場被人從中作梗的誤會。
說來說去這就是筆爛賬,真正該死的是林思濤那個道貌岸然的人渣。
“真的嗎?”宋澤露出恍惚的神情,“可我還沒公開向你道歉……”
“我不需要了。”
紀書魚用輕飄飄的語氣說:“從今天起,咱倆的舊怨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宋澤喃喃道:“你不讨厭我了?”
紀書魚瞪他,“讨厭啊!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我房間發酒瘋,額,這話不對,你酒品還行沒瘋,”紀書魚自言自語地更正說法,“那就是跑來我房間打擾我睡覺,你說你讨不讨厭?”
宋澤:“……”
“好了沒别的事兒了吧?”紀書魚毫無淑女形象地張大嘴打了個哈欠,伸手拉他起來,“我要睡了,你自覺點,出門右轉,不送。”
這次宋澤特别聽話,輕手輕腳地離開,還妥帖地關好了房門。
紀書魚躺回床上,很快睡熟了。
第二天出工,紀書魚敏銳地發覺了一件事。宋澤貌似在躲她。
具體表現在,走戲和對戲時一切如常,一旦導演喊卡,宋澤便會頻頻避開紀書魚的視線,被紀書魚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盯的次數多了還會很刻意地拿背對着她。
就連本不該有的ng也莫名其妙變多了。
紀書魚有些惱火。
搞什麼,醉酒清醒後遲來的社死嗎?那也不能成為連累她加班的理由!
紀書魚準備吃完午飯去找宋澤當面理論,務必打消他這毫無意義的回避和羞恥心。
結果吃過午飯不久,導演先一臉不虞加為難地找上了她。
“宋老師啊,有個事我得跟你商量下。”
紀書魚隻好請導演進房車詳談,“怎麼了導演?”
“是這樣,”導演深吸口氣,放慢語速,用和緩的語氣說,“駱語和陳言一已經到古城了,下午會正式進組。我剛收到對方團隊經紀人的消息,指定由我執導他倆的戲份。本來這部分配角線的戲份歸屬另一組,就是陳導那組,負責你和紀老師感情線的那位。她也是業内資深導演了,對于主角父母虐戀情深的部分其實比我拿捏的更好。”
“嗯,陳導拍的很細膩。”紀書魚附和地點點頭。她看過陳導執導的片段回放,那是位很有才華的年輕女導演。
“對嘛,我也是這麼跟對方團隊說的,”導演露出一副覓見知音的解脫神情,恨不得對着紀書魚大吐苦水,“但是對方死活不同意,非要我負責全程,還說他們願意等,哪怕最後拍也行,這我怎麼答應嘛?他們能等,早就租好的場可等不了,多空置一天就多燒一天場地費,何制片最近瘋了似的抓預算,我可不敢撞槍頭。”
紀書魚适時露出疑惑的神情,順便給導演當捧哏:“所以……”
“所以就是,我特地來跟你和紀老師賠個不是,請個假,”導演為難地直搓手,“最多一周,不,最多五天,我一定拍完你倆父母線的戲份!這五天你和紀老師的通告調一調,讓陳導和另外兩位副導主拍,你看成嗎?”
“成啊,這有什麼不成的。”紀書魚無所謂,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隻是調整拍攝順序,調就調呗。
導演一臉感動,恨不得抱起她轉兩圈,“宋老師,太謝謝你了!”
紀書魚擺擺手,突然問:“你先找的我,還是先找的‘紀書魚’?”
導演臉一僵,吞吞吐吐地說:“先找,先找的……宋老師在意這個幹嘛?沒必要嘛。”
紀書魚:“不,很有必要。”
導演内心天人交戰了一番,眼一閉,豁了出去,“先找到紀老師。”
雖然從咖位和業内鄙視鍊來看宋澤高出一線,但這部劇紀書魚是一番,導演從業多年,不會在這種細節上犯錯。
紀書魚笑得很開心:“嗯,導演放心去吧。”
導演:???預想中的怒火呢?這怎麼還高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