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通知幾件事情。”
“首先,高三了,重要性不用我多說,大家要珍惜最後一年的複習時間。”
和大多數班主任不同,皮平不愛唠叨,有什麼話單刀直入。
大家也都習慣了皮平的說話方式,自顧自作着自己的事,作為理科火箭班的學生,每個人對自己的學習都有自己的安排,如果有重要通知他們才會停筆擡頭。
“第二件事,這位同學今天起就是理箭班的一員了,先介紹一下自己吧。”
暗紅的短袖上衣和白色運動短褲,男生單手插在運動褲口袋中,聲音同他貼在額前的頭發一般懶散随意,“沈之恒,男,安江人,身高一八七...”
“行了,你就坐...”皮平瞪了他一眼,伸手打算給沈之恒指個位置。
一中火箭班的人數相較于其他班級會少一些,座位間距也更大,開學前值日同學已經打掃過教室,班内多餘的桌椅已經被搬走,皮平的手頓在空中。
谷溪突然拎着包起身,簡蘅眼前突然暗了些許,下意識擡頭。
“正好我要走了,坐我這吧。”
今天還真是麻煩事堆一起了,皮平莫名頭疼,想要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收回去。
早上出門前媳婦才叮囑過,高三了,給這些兔崽子們留點面子,免得畢業後提起自己都沒什麼好話。
“那你就坐那邊去吧。”皮平收回手,揉了揉太陽穴。
冷靜。
谷溪提着包走到講台上,“第三件事就由我自己來說吧,我要轉入文科班了,今天就走,不過以後還是同學,見面的機會還是挺多的。”
台下一片嘩然,不少同學都紛紛放下手中的筆,表情震驚。
簡蘅已經消化了這則新聞,細心地捕捉到講台上的新同學明明滿臉寫着“全世界都和我無關”,竟也瞥了眼從他面前路過的谷溪。
直到沈之恒走到她面前拉開椅子坐下,簡蘅才意識到自己即将擁有一位新前桌。
陶躍然對此倒是興奮,拍了拍沈之恒的肩膀,“哈喽,我叫陶躍然,一躍而起的躍,然後的然,你呢?是哪兩個字?”
“持之以恒。”沈之恒答,順便問了句,"她很厲害?"
“是啊是啊,”陶躍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谷溪,“那位可是理科年級第一,不過咱們家蘅蘅也厲害,年級第七呢。”
沈之恒這才瞧了眼簡蘅,上下嘴皮一碰蹦出來極其敷衍的幾個字,“喲,大學霸呢。”
陶躍然嗅出一絲語氣上的不對勁,“你們認識?”
不過一面之緣也算不上認識吧?
簡蘅甚至都不太确定沈之恒有沒有認出自己,搖搖頭,“不認識。”
沈之恒又回過頭,“昨天不是還跟我道歉來着?現在不認賬了?”
陶躍然沖她比了個口型:有故事啊?
簡蘅沒回應,隻是莫名覺得沈之恒的表情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他耳朵怎麼這麼靈?
距離晚自習還有四十分鐘,但教室裡沒有一個人離開去吃晚飯,隻有陣陣筆尖與紙頁摩擦的聲音響起。
大家都早已習慣分秒必争,會提前準備好面包邊啃邊解題,仿佛誰離開一分鐘就比誰少得十分一般。
陶躍然從包裡掏出兩個小盒子,遞一個給簡蘅,趴在她耳邊用氣聲說,“我媽買的月餅,流心蛋黃的,可好吃了。”
簡蘅接過,小小聲回了句謝謝。
陶躍然見她停筆,湊上來指了指前面,“新同學一直在睡覺哎。”
簡蘅這才發現沈之恒的桌子上竟空空如也,和自己的書山形成鮮明對比。
“他好像沒帶書包?”
兩人相視,從彼此的臉上都讀出了訝然,這還真是理箭班第一位。
“還有嗎?”
沈之恒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頭來,左手輕叩了叩兩人的桌子,入鄉随俗,他也壓低了聲音比着口型。
兩人皆一愣,陶躍然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帶了兩個。”
沈之恒了然,“沒事,謝謝。”
簡蘅平日最不好意思拒絕别人,從包裡掏出江蓮放假前就給她準備好的代餐面包,“我這有吃的。”
下午一直在體育館訓練,晚飯還沒來得及吃,沈之恒的确餓了,一把接過簡蘅手裡的面包拆開,“謝了啊。”
猶豫了下,簡蘅又開口,“以後你最好提前準備些面包或者小零食,雖然晚自習前這一個小時是晚飯時間,但咱們班同學基本上都不會去食堂吃飯的。”
沈之恒揚了揚眉,“這麼努力?”
這反應完全在簡蘅意料之外,愣了愣才回答,“嗯,畢竟高三了嘛...”
沈之恒聳聳肩,不置可否。
簡蘅對沈之恒的态度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也跟她沒什麼關系,快速嚼完嘴裡的月餅又提起筆來算題。
陶躍然遞來一張小紙條:這位“持之以恒”同學還挺有個性。
簡蘅失笑,這個稱呼還蠻有意思,将紙條揉了揉扔到桌邊的垃圾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