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恒滿臉寫着“求誇獎”,接連發問:“怎麼樣怎麼樣?”
簡蘅整理措辭,開口委婉,“挺好,想必是攝影技巧中的朦胧美吧?”
沈之恒的臉色突變,着急到立刻跑到簡蘅那邊,一屁股坐下湊近看簡蘅手機裡的照片。
還真是,大部分都沒對上焦,人臉是虛化的,隻能說拍出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氛圍感。
沈之恒認錯速度很快,“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我給你重新拍吧。”
簡蘅根本沒聽進他的話,隻覺得他是不是離自己也太近了一點,近到他的聲音仿佛是耳機裡傳來的一樣,在身體裡形成了共振。
太暧昧了吧?
别多想别多想,隻是巧合而已。
簡蘅在心裡默念三遍。
“我給你再拍一個,你正好換個姿勢。”沈之恒見她沒有作答,便自己得出了答案。
“不用了!”簡蘅幾乎是用搶的動作把自己的手機奪回來,力氣大到讓沈之恒都愣住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簡蘅大腦宕機,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飛速運轉,出口的話也随之變得結結巴巴,“我今天那個,沒洗頭,穿得也醜,下次吧,下次。”
沈之恒也沒多問,笑眯眯,“好,下次。”
簡蘅這才意識到自己抛出的話似乎有漏洞,這豈不是在向沈之恒發起下次一起吃飯的邀約?
但她莫名生出了一種沈之恒在等着自己說這話的感覺。
錯覺,一定是錯覺。
拍照的過程時間還真過得挺快的,沒一會菜就上齊了。
簡蘅覺得自己被日料背刺了,不是說日料一般都精緻小巧嗎?怎麼刺身拼盤和炸物拼盤都這麼大啊?
手握和軍艦數量倒是不多,正好一份兩個,但也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簡蘅望向沈之恒,對方也正滿臉震驚,顯然也超出了他的預期。
“怎麼辦?刺身應該不能打包。”
“努力吃,今晚吃不完誰都不許回家。”
“...”
簡蘅先嘗了個手握,是芒果三文魚的,淋上醬油汁後味道很鮮,簡蘅邊嚼邊連連點頭,“好吃!”
沈之恒的心放了一大半,也開始動筷子,“好吃就多吃點。”
簡蘅很難不懷疑沈之恒是怕吃不完才這麼說。
夾帶私貨!
安江不是海濱城市,日常生活中海鮮吃得不多,更别提生物。
簡蘅先試了塊三文魚,還行,沒什麼味道,很安全,獵奇的心理在撺掇她去繼續嘗試别的。
沈之恒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聲,熱情地指了指其中長相最崎岖的八爪魚,“我記得你以前挺愛吃食堂的鐵闆鱿魚,嘗嘗這個。”
???
這能是一個東西嗎?
雖然不理解,但簡蘅确實挺想試一下,筷子已經把八爪魚夾回到了盤子裡。
但它的長相實在有些無從下口,簡蘅閉上眼,小小地咬了一口觸須。
說實話,也沒有什麼很特殊的味道,但和三文魚光滑的表面不同,這觸須總感覺黏黏的。
再往深了想,感覺這觸須似乎還在動、在彈跳,是不是有動物在遇到危險時會自斷觸須活下來,剛斷的觸須還是鮮活能蹦能跳的。
簡蘅不敢再想了,卻也吃不下去了,硬逼着自己把剛剛那一小口咽下去,剩下的刺身說什麼也不再碰了。
沈之恒也差不多,他長期接受隊内搭配好的營養餐,幾乎不會有吃生肉的機會,一塊三文魚下肚,他已經感受到自己的腸胃有些不對勁了。
兩人相視,雙雙無奈苦笑,這滿滿一大份刺身拼盤怕是要浪費了。
簡蘅将心裡那股惡心感壓下去,打算吃個軍艦,海苔包裹着米飯形成幾鬥模樣,上面鋪滿了魚子醬,看着就香。
也沒多想,簡蘅對這枚軍艦充滿信任地大大咬了一口,卻不是預想之中的香甜,反倒是一股刺鼻像油漆一般的氣味一下次充斥了整個口鼻間。
簡蘅實在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嘔吐的聲音,但好歹沒在沈之恒面前失禮,硬生生把這一口給咽了下去。
食物是吞進去了,但那股子刺鼻的味道仍留在口腔内久久不能散去。
啊啊啊居然有芥末,怎麼又被背刺了!
沈之恒關心地問:“怎麼了?”
簡蘅心生一計,狡黠地轉了轉眼睛,立刻扮上了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太好吃了,剛剛差點噎住。”
沈之恒放下心,“别着急,吃慢點。”
簡蘅把放着另外一隻軍艦的盤子推向他,“你也嘗嘗。”
沈之恒果然上當,想都沒想用筷子直接夾住送入口中,毫不設防地咬下一大口。
簡蘅在心裡默念了三個數,三個數畢,果然欣賞到沈之恒的痛苦面具。
她立刻不覺得惡心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
果然,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樂才是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