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久在戰火紛飛裡瘋狂奔跑,一場比一場玩得興奮,就是有點遺憾,不能喊出聲音,總感覺少了點靈魂的感覺。
幾個大場面都是一把拍完的,導演一喊開機,連片的炸彈按照既定方向開始爆炸,群演們要不停向前奔跑,才可能避開後面的泥土飛濺。
幾場拍下來,每個人幾乎都是精疲力盡,沒有了剛開始興奮的勁頭。
遠處天邊的橙色天際線漸漸消失,被即将來到的黑色緩緩侵蝕,隻留下幾道藍白色雲彩的縫隙。
還剩下最後一個歡呼的鏡頭,蘇久站在人群中,拖着略顯疲憊的身子,象征性跳了兩下,嘴裡無聲的發出歡呼的聲音。
就在她張大嘴巴,發出最後一個音節的時候,嗓子奇迹般地發出了半個聲音。
嗯?好了?
蘇久試探性的又說了幾個字:“沖鋒吶!……”
三個字蹦出來之後,便卡在了第四個字,怎麼再也發不出聲音。
這狀況她可太他媽熟悉了。
她站在原地,欲哭無淚的深深歎了口氣。
這才快活自由了幾天啊?這麼快就又被打回原形了?
不是吧!!!
她不信命的又開口說了幾個字,再一次卡在第四個字的時候妥協了。
行吧,起碼這次能說三個字了,有點進步。
與此同時,遠處的場務喊着下班了,蘇久順着人流,耷拉着腦袋往外走,把道具和衣服遞給工作人員說了聲謝謝,随即往外走。
這脫口而出的謝謝兩個字,把她從低落的情緒中一下子扯回來,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勁,立刻快步在人群中穿梭,加快速度往外跑。
對啊,下午的時候語言系統又換過來了,但她卻發不出聲音。
現在卻能。
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她和溫随舟離得很近。
蘇久穿過群演人群,跑到了最前面,左右張望沒見到想象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肯定來了,蘇久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無比堅定的盤旋着這個念頭。
她繼續往前跑,出了影視城門口,那塊空蕩蕩,用石子鋪成的停車場,圍着很多人,但絲毫不影響蘇久一眼抓住她正在尋找的身影。
杭城郊區到拍攝基地,隔着一個城市遠,高鐵要一個多小時,放在平時開車也久兩小時左右。
但偏偏今天是國慶高峰期,高速恐怕堵得不成樣子。
也不知道溫随舟開車過來花了多長時間。
蘇久目光落在溫随舟的方向,沒有思考便擡腿往那裡跑去,直到離他十米處忽然一下子停下來。
溫随舟靠在車邊,看起來很是疲憊,一直閉眼擡手揉着眉心。
渾身還似乎散發着一股說不清的煩躁。
蘇久目光微頓,接着緩緩下移,看向自己停住在原地的腳尖。
忽然有些疑惑的感受着剛才内心突如其來的喜悅,和不自覺跑去找溫随舟的行為。
怎麼會有人在假期跑着,上趕着去見老闆?
莫不是有病?
蘇久在原地不動的這幾秒,溫随舟似乎感應到有目光投向他,從車門邊直起身,轉身朝後面看。
掃了眼身後,發現有個臉黑不拉幾,紮着兩個麻花辮的女生站在不遠處看他。
是個不認識的人。
他淡淡一瞥,随即沒留意的移開目光,擡手看了眼手機的消息欄,皺了皺眉。
幾個小時了,蘇久還是沒有消息。
他長長呼了口氣,手不輕不重的砸在車窗上,努力控制着自己心裡那股堵在胸口的情緒。
但一直緊繃,突突跳動着的太陽穴訴說着他的燥意。
半分鐘後,他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勁,那個遠處站着的黑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于是他在原地擡起頭,裝作不經意的四處看看,實則趁着間隙,重新打量了下站在不遠處的女生。
這次仔細一看,溫随舟确信,那絕對是蘇久。
他不可置信朝她定定投去目光,有種受到視覺沖擊的混亂。
連帶着剛才那股籠罩在全身的煩躁忽然之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湧上心頭的笑意。
“你這是......被炸了嗎?”溫随舟震驚歸震驚但還是立刻擡腿走過去,順手從口袋掏出餐巾紙遞給蘇久。
她還真是被炸了。
蘇久看見那張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有黑不拉幾的黑灰,怪不得剛才溫随舟回頭看了她好幾眼愣是沒反應。
也不知道在灰裡面滾了一天,她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
蘇久舉起手機,對着自拍相機看了眼,差點吓得手機直接給丢出去。
我滴個乖乖!
不知道的以為她從哪裡流浪過來的,黑灰和泥土以及炸飛起來的煙粒,混合在一起,毫不留情的扒在她臉上。
和灰太狼一樣黑。
好險差點就融進夜色裡了,都這幅樣子,溫随舟還能認出她來,還真是厲害。
“你怎麼?”蘇久舉着手機,邊看着自己擦臉,邊問。
是要問他怎麼來了。
溫随舟了然,從她手裡接過手機,幫她舉着,答道:“你電話突然就挂斷了,還傳來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怕你出事。”
當時蘇久拿着手機也不能說話,還沒來得及打字就聽見遠處導演說準備,隻好發個位置告訴溫随舟,她在這裡影視城,沒什麼事。
定位一發出去,後面“戰争”就開始了,她來不及管,挂了電話就狂奔。
結果倒是讓溫随舟誤解,直接跑來找她了。
蘇久有點愧疚的打字解釋。
手機熒光在墨夜中顯得格外引人注意,微弱的亮光全都凝聚在蘇久臉上,精緻的輪廓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