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懷民亦未寝。

他們兩個人一同來到後花園，夏淵先在昙花面前的石階上蹲了下來，他蹲下來以後招呼林念蹲到他旁邊。

林念打了個哈欠，擡頭看到那皎潔的月光，歎了口氣。

心想自己是有什麼病才會在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陪夏淵來看什麼昙花開。

刮來一陣清風，帶着些涼意，即使現在還在夏天，晚上的溫度還是不及白天，還顯得冷。

他們兩個人因為要睡覺了身上的衣服都很單薄，夏淵穿的還是短褲，在這麼多花花草草旁邊簡直就是喂蚊子。

林念還好，他穿的是長款的睡衣睡褲。

南方的蚊子很毒，一隻少說有半個巴掌那麼大，一咬一個大包。

林念蹲着用胳膊杵着自己的腦袋，看着花發呆。

剛剛他們在樓上磨蹭了半天，此時的花已經開了大半，但還沒有完全盛開。

發着呆的人發着發着就閉上了眼睛，夏淵歪着頭看了一眼他，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那顆特别的痣，還有那薄薄的嘴唇。

“哥？”夏淵輕輕的開口。

“嗯？”

夏淵向他靠近了靠近，兩個人挨得很近衣服摩挲着皮膚，互相傳遞着對方的溫度。

“你以後想做什麼？”

對方沉思了一會。

“考大學。”眼睛依舊是閉着的，語氣是微弱的。

“那然後呢？”

“不知道。”林念回答道，現在他的困意已經減半了。

他還真沒想過以後要做什麼，但是必須要考一個好大學。

好大學很重要。

尤其是對像林念這種孤兒來說。

從小人們就被奠定着某種觀念基礎，小學的時候說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賺大錢，初中呢說要好好考個好高中，高中要考個好大學，才能有好未來。

那最後呢？

工作，賺錢嗎？

其實人活着就是為了錢。

半晌。

夏淵轉過頭看着昙花的花瓣說：“我想，以後開個花店。”

就這麼一會，林念又困了。

他的腦袋差點栽到花上，但是他還能回答夏淵的話：“你還挺浪漫的。”

又過了兩分鐘。

林念慢吞吞的說：“名字呢？”

“名字？”被問的人愣了愣。

“花店的。”

“念嶼願吧。”夏淵轉過頭認真的看着林念。

“為什麼要叫粘芋圓。”林念沒有聽清，已讀亂回的狀态，依舊閉着眼，慢吞吞的說。

“因為你。”

“你又在說什麼……我又……不是芋圓”林念說着說着沒了力氣，夏淵也沒聽清他後面在說什麼。

林念每次困的時候都迷迷瞪瞪的，跟喝多了一樣。

又過半晌，花徹徹底底的開了。

夏淵輕輕碰了碰林念的胳膊把他叫醒。

“花開了。”

林念一睜眼，就看見白茫茫一片，等他眼神聚好焦他看清了花的模樣。

在靜谧的夜色中，昙花綻放，花瓣柔軟而細膩，像一層輕紗籠罩在夜色之中。

月光也很應景的在花上照出一層朦胧的冷光。

林念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了它的花瓣。

那模樣像小孩見到了自己沒有見過的玩具一般新奇。

“原來昙花長這樣。”林念小聲的說，聲音在夜裡擴散。

“嗯，美吧？”

“嗯，好看。”

昙花的香氣也在此時彌漫開來，清清淡淡的花香彌漫在二人周圍。

夏淵最後還是沒忍住拿出了手機，趁他哥沒注意給他和花合了個影。

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拍完了。

“你為什麼老拍我。”林念有些不解。

“因為喜歡你。”夏淵笑起來，眼裡像是藏着星光。

林念：“……”

什麼跟什麼啊。

“哥，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好看，跟昙花一樣美。”

“哪有人會形容男的長得像花。”林念默默翻了個白眼。

“我呗。”

林念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過了一會，他開口道。

“還是别拿我跟花比了。”

“為什麼。”

“花期短。”

“怎麼了？哥，你怕找不到女朋友嗎？”

“那個我到不是和在意。”

他頓了頓又接着說：“昙花啊。”

夏淵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花。

确實挺像的啊。

“昙花一現，就這一會它就又開始慢慢關上花瓣了，太短暫了。”林念看着花。

美好的事物卻那樣短暫。

“哥，你不會的，你永遠帥氣。”夏淵開着玩笑，其實他沒太明白林念所說的是什麼。

多年之後，一語成谶。

夏淵可能也想不到隻是随口一說多年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林念拍了拍夏淵的頭，起身說：“走了，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嗯。”

夏淵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三點了。

天已經蒙蒙的亮起來了。

月光依舊很足，兩個人并肩走着，月光和路燈打下來的光，把他們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映在昙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