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線最終還是沒能吃上,滕雲階剛一推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她的媽媽。
相較于她上次見媽媽,她明顯消瘦許多,臉頰微微凹陷,整個人都透着憔悴。
滕女士緩緩擡起手,輕輕撫上滕雲階的臉頰,眼角挂着淚花,聲音略帶哽咽:“看到你沒變瘦媽媽就放心了,不過媽媽已經把你的卡解凍了,你為什麼不花呢。”
聞言,滕雲階一怔,其實她早就剛發現卡裡的錢又能用了,但為了賭氣,她硬是一分未動。
這些日子,她靠大學時和宋野一起投資賺的錢,還有這個月可憐巴巴的十塊五毛稿費艱難度日。
身形消瘦、兩鬓已悄然生出白發的滕女士,拉着滕雲階的衣袖,示意要和她單獨聊聊。
覃周和宋野彼此對視一眼,默契地選擇走出家門,把這方小小的空間留給這對母女叙舊。
走進屋内,滕女士看到房子裡破舊的家具,和一地的蛋花湯,頓時眼白爬上細密的紅血絲。
“過得這麼辛苦,為什麼不回家啊?”滕女士拽了幾張手紙,那平日裡熟練簽單的手,此刻卻顯得有些笨拙,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桌上的殘局。
“媽!”滕雲階的委屈終于在一瞬間噴發,眼淚噴湧出來。
滕雲階從小就發現,同樣長的一段路,因為她媽媽和爸爸的托舉,她總比别人走的輕松。
滕雲階起初不知道是父母的功勞,隻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在幼兒園時老師常拿棒棒糖問小朋友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逗的一個個小孩憋紅臉時,小小的她就能大聲地說,她不缺棒棒糖。
老師成心要逗她,從百寶箱裡變出各種玩具零食,滕雲階都因見的太多而無感。
滕雲階什麼都不缺,所以什麼都不需要,低欲望的标簽從此被釘在滕雲階身上。
直到滕雲階上小學,接觸到第一本瑪麗蘇小說,她才有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願望,她想姓一個炫酷的姓氏。爸爸的姓氏太過普通,在這本瑪麗蘇小說裡,她連管家都當不上。
她将這事拿到餐桌上說,說想姓愛新覺羅,她知道那是皇帝的姓氏,她是世界中心,生下來就是要當皇帝的。爸爸媽媽聽到後笑的直不起腰。
氣的小雲階在地上打滾,父母這才提起重視,她爸爸問:“雲階和媽媽姓好不好!滕雲階很好聽的,‘龍騰九天跨四海,一水欲阻為可咍的滕。’”
滕女士的胳膊肘都要戳爛這個不着調,仗着小孩不認字開始胡說的爹。
在滕雲階思考這個名字究竟夠不夠帥的時候,滕女士從牙縫裡擠出來:“要是雲階以後寫錯别字,你就等着吧。”
不着調的爹說話也從牙縫中擠,“不是必讀,你放心吧。再說你現在不答應她,她待會兒就登基了。”
民政局外,滕雲階拿着新的戶口本,朝着父母笑,媽媽問:“滕雲階,現在當上女主有沒有開心。”
滕雲階伸出手指搖搖,一本正經地說:“男主更優秀,我要當男主。”
從未接觸到百合小說的滕雲階此刻被男女主人公嚴重不平等瑪麗蘇小說嚴重荼毒。她起初是覺得自己是女主人公的,因為自己是女生,但女主人公太慘了,她更向往成為上位者。
第二個願望是滕雲階上高中,她喜歡上了隔壁班的尹椮。
說是喜歡也不是完全對,瑪麗蘇小說對她影響太大,她下意識認為她談戀愛就該談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她放眼認識的男男女女,哪有比尹椮更漂亮的呢。
幸運的,在滕雲階主動糾纏尹椮之前,尹椮就喜歡上她了。
滕雲階實在耀眼,穿着校服,午休時坐在音樂教室裡随手一彈,就把尹椮的心狠狠拽了過來。
“同學,現在不是音樂課,你不能碰鋼琴。”帶着值周袖标的尹椮正義發言。
滕雲階不以為意,頭也不擡地說:“這台鋼琴是我媽捐的,我随時都可以彈。”
當滕雲階擡起頭,她就後悔了。尹椮長得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左耳垂上還有個小孔。
光正好打在她臉上,滕雲階覺得她看到天使了,還是一個異域風情的少數民族天使。
一瞬間,滕雲階隻覺心跳如雷,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胃部開始反酸,頭皮一陣發麻,小腿肚也跟着抽筋。
她激動得難以自已,下意識伸出手,緊緊握住尹椮的手腕,用力之大,讓尹椮一個踉跄,差點跌進她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