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讓你再給老子拽!”
背着貝斯包的男人腳步一頓,停在巷子外。耳機那頭立刻傳來詢問:“怎麼停下了?”
“沒事,”男人拉了拉衛衣的帽子,壓低的嗓音分辨不出情緒,“碰見了一夥小混混而已。”
敲詐,搶劫,這裡魚龍混雜,算得上是東京最混亂的地區之一,類似的情況并不罕見。男人沒有聽見回話,巷子裡卻已經傳來打鬥聲,夾雜着氣急敗壞的咒罵。
他看了眼腕表,三點五十,給定的時間是四點,來不及掉頭繞路了。
耳機裡的男聲帶着些不以為然的笑意:“啊啦,難道你還怕被牽扯進去嗎,蘇格蘭?”
信号那頭的人似乎習慣性拖長尾音,如果換個性别,可能還會多幾分妩媚,但放在一個低沉的男聲上,硬生生聽得蘇格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明白。”
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面對因為任務有些無聊而玩興大起的貝爾摩德時更是如此。小混混的威脅咒罵和打鬥聲漸漸低了下去,蘇格蘭沉默地拐進巷子,眼前的情景卻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地上躺着哀嚎的那幾個,看上去怎麼更像方才撩狠話的小混混?
特别是那個黃毛,蘇格蘭聽出了他的聲音,隻是被打倒後一點也不像方才那麼嚣張了。
站在陰影處的少年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過頭,側臉暴露在陽光下。碧綠眼眸裡是毫不掩飾的攻擊性,直直對上男人的視線,深邃的五官和比其他人更白的皮膚都說明了一件事
——這個被攔住敲詐的家夥,還是個剛剛一人單挑五六個成年混混的混血未成年。
在日本,混血孩子被勒索的情況很常見。
一打多的情況可不常見。
蘇格蘭下意識開始在心裡盤算,疑似鬥毆的少年犯該怎麼處理,交給警局能不能算成正當防衛。但他隻是想想,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繞過掙紮着想爬起來的小混混往前走。
少年微微眯起雙眼,直到蘇格蘭走到面前,才錯開身給男人讓路,眼神在他身後的貝斯包上一掃而過。
擦肩而過時,蘇格蘭發現少年顴骨上有着明顯的淤青。顯然不管放倒了幾個人,成年人和少年之間的體格差距也讓他并不輕松。
蘇格蘭又看了眼腕表,貝爾摩德還在耳機那頭聽着,他沒有停下。
少年似乎對他的貝斯包很感興趣,蘇格蘭能察覺到對方的眼神一直跟着自己,就連被打倒的小混混終于爬起來開始新的咒罵都沒理會,任由那群人一邊罵罵咧咧喊着“你給我等着”,一邊往外跌跌撞撞跑去,一看就是去搬救兵的。
巷子沒那麼長,蘇格蘭很快走了出來。他把少年如影随形的視線抛到腦後,在售票處為自己買好電車票準備排隊進站。
今天是周末,車站門口人不少,還有三三兩兩成群出來玩的國中生。蘇格蘭綴在隊伍最後慢慢往前挪,始終和人群保持着一定距離,他又低着頭,看起來并不惹眼。前面幾個學生應該也是結伴來玩的,拉着手給檢票員看了一眼,一群人非得擠成一團往裡走。
蘇格蘭隻好又後退幾步,等他們過去才把票往窗口遞。
“混蛋,找死是吧,快給我攔住他!”
身後的人群突然開始騷動,蘇格蘭皺眉回頭,卻發現一個人影飛快朝自己跑來,後面還跟了幾個頭發五顔六色的家夥,手裡舉着鋼管。
領頭的黃毛臉上青青腫腫,看着格外眼熟。
朝他奔過來的人影就更眼熟了。
少年一晃神就竄到了他面前,把手裡的車票往檢票員面前一丢,不由分說地往蘇格蘭身後的貝斯包上一撲。
十幾歲的男孩已經漸漸長開,混血兒的身高更是比同齡人還要優越。沒反應過來的蘇格蘭一時竟然沒攔住他,就這麼被推着踉跄進了車站。
蘇格蘭:?
不是,這孩子力氣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兩人一撲出十幾米,多虧了常年訓練的平衡度,他才沒狼狽地滾到地上。
身後的小混混沒票還明目張膽攜帶危險物品,很快被保安盡職盡責地攔下,隻能在後面叫罵。但乘客太多,人流往來,追也追不到,找也找不着。
少年扶着柱子站穩身體,眼睛中的攻擊性被藏起,臉上還帶上點笑意,沖淡了幾分五官的鋒銳,倒讓未成年氣息看上去更明顯了。
“不好意思,”蘇格蘭眼睜睜看少年對自己點點頭,語氣客氣又禮貌,一點也不像方才獨自放翻一群比自己還高大的成年人那樣,“他們在追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