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其中有兩人重傷剛愈,行動能力大大削弱。撲面而來的巨物震撼拖慢步伐,驚慌失措地又犯傻往回跑,朝右側最近的樓梯,想跑下樓,但他們慢了一步,大藤蔓搶先堵在樓梯口,一個擺尾砸碎樓梯。
強勁的風力将兩人掀下樓梯,從低空掉下來。
尖叫聲響徹整個空間,藉聊塵心髒縮緊,趕忙見縫插針地跑過去,幾個點躍,跑到樓梯扶欄下,呼吸微亂。
地上沒見到屍體。
“程哥,我知道書香是什麼了!”頭頂響起肖異的聲音。
藉聊塵擡頭,兩人的手艱難握住木制扶手欄杆,把自己吊在上面,給一個緩沖。
四條腿跟菜市場豬腿肉一樣,晃來晃去。藉聊塵無奈輕笑,退後幾步,避免他們鞋底灰掉自己眼睛裡。
聽到肖異再次道:“咱們不用害怕這個大怪物,我找到問題答案了!”
藉聊 塵心下了然,怪不得這人出來後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有一種獨有的……松弛感。敢情是有新底牌了。
他不自覺挑眉,沒有言語。
“咔嚓”輕響,支撐他們的木頭終究“千錘百煉”,不堪重負,要斷開。
本來這木棍就被大藤蔓甩裂,這會兒還吊了兩個人加起來的二百斤,安全使命算是超額完成。
“啊啊啊——我天!要掉下去了!”穆雪收緊手臂,看到周圍沒有什麼可供抓握的地方,隻好大膽地攀上去。可是她越動木棍裂的越厲害,于是她不敢動了。
肖異道:“别動了,等我救你出去。”
穆雪道:“你知道答案,那你倒是快點答題啊,到時候咱們死在你的考題裡,做怨鬼也不會放過你。”
“别急啊,再等等。”
“等什麼?”穆雪道。
藉聊塵一邊聽他們談話,一邊找讓他們可以下來的東西,同時他聽到小學生争吵,也想問“等什麼”。
念頭剛下,樓上傳來驚呼聲,“救命!”
“方姐!我們把方姐給忘了,都怪你,廢話一堆。”穆雪道。
肖異對她無故指責似乎不滿,怼她:“這怎麼能怪我呢?好不容易找到答案,當然要在一個最高光的地方說出答案,才算完美。”
“那你說,什麼時機算完美,你以為是挑菜嗎?還要東挑西選的,要不要給你占蔔個黃道吉日啊!”
藉聊塵沒想到他倆能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吵得如此激烈,他管不住别人的嘴也不想管,見他們目前沒出什麼事,便借掉落的石塊幾步跳上去。
大藤蔓倒在樓梯口,時不時抽動,火焰蔓延,霎時出現一條火海。
原本攀附在牆上的藤蔓躲過一劫,受到某種驅使,混亂中去抓自己能夠抓住的活物。
火線為界,左側是掉落在視覺盲區的穆雪兩人,藤蔓過不來。右側是趁亂逃下的方湘,藤蔓朝她追逐,最終綁縛吊起。
“程哥,救我……我還不想死……”
藤蔓纏繞在方湘身上,拖着她往火堆裡下墜。
藉聊塵過了低火區域,後背血浸濕襯衣,紅色塗鴉的紅色在火光下顯得更加豔。
火焰騰起半米高,藉聊塵沒再往前,他看向方湘。盡管隔着層層火牆,他也看清方湘神态。
說不上來,感覺她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不再是那個敢于直面藉聊塵眼睛,朝他要重要的東西,說這才算公平的人。
藤蔓出現的毫無預兆,就和她這個人一樣,像是憑空出現的。
藉聊塵想起王渺脊柱的鋼管,眯了眯眼,回想之前各種意外增生。看樣子,方湘是不打算給他機會問一嘴了。
他久久沒動,倒不是不想救,而是他總覺得蹊跷,也覺得方湘如果想出來的話這應該不是問題才對。
這人身上有太多未知秘密,實力也比自己強。但她為什麼一直隐藏至今,方湘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如果說隻是為了得到他重要的東西,他是絕對不信的。
火舌燎到方湘鞋底,她臉上有驚慌,有抱歉,有不甘,最後都融在一個笑裡。
她看起來輕松道:“程哥,我對不起你。還有,幫我告訴王渺,我也對不起他。”
這話很怪,語氣、内容、态度,都怪極了。
一般說對不起都是因為自己内心有愧于對方,方湘是暗地裡做了什麼害他的事,還是背地裡說了什麼損他的話。
可是,按照之前直接有事就硬莽的性格,這話說的實在不合時宜,總不可能和他一樣,内心住了另外一個小人吧。
還有,王渺早就死亡,他去哪說,黃泉地府嗎?藉聊塵蹙眉,表示:“要說你自己去說,我才懶得代勞。”
聽到他這麼說,方湘笑得十分難看,不知為何牙龈突然出血,給幹裂慘白的嘴唇糊了一口血。方湘像是不想再觸藉聊塵黴頭,沒有繼續交代遺言,又或者她本就沒什麼遺言。
方湘掙紮漸漸無力,有血順着身體流下。藉聊塵見她存了死意,開始想法子。
他過不去這道火線,一接近就有一大堆殘餘枯枝湧過來,手裡刀被綠汁腐蝕不成樣子,直接扔了這把武器,大喊:“肖異!答題!”
他是懷疑方湘不錯,但她罪不至死。帶他們兩人進來,就是害怕他們全死外面,這要都死裡面了……藉聊塵内心說不上來的苦悶。
現在,他傷勢很重,就算想辦法過了這條火河,也沒辦法讓藤蔓松開方湘這個人。
這還是藉聊塵第一次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再次厭惡自己作為人類,有太多轄制。
這藤蔓也不知怎麼地,是想臨死拉個墊背還是怎麼地,死都不松,還越收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