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聊塵到達樹林時,就看見鐵鍬躺在濕潤的土地上,鍬上還有沒除淨的泥土和白色色塊。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呢。
藉聊塵望向幾步外,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在抽搐,令它抽搐的事物覆在其上,正是大量的蛆蟲。
像是剛開殼的百香果,汁水連帶着黑籽流向各處,正在分食唐積的影子。
藉聊塵把手電關了。
驚喜大禮包,一開就中。
影子旁有一大坑,藉聊塵定睛一看,裡面什麼都沒有。
藉聊塵心下一亂,視線在樹林周圍轉一圈。
雲層移動,遮住最後一點月光。
眼下漆黑,樹影微動。
藉聊塵往後退了幾步,樹林裡走出來一名學生。
之所以認得出來是學生,是因為對方身上紅色校服縫線處的反光銀條,正在反射月亮消失前的光。
對方的臉陷入黑暗裡,藉聊塵看不清,隻聽對方啞着嗓子道:“你知道宋幼齡在哪嗎?”每個字發音都很怪,像是含着一大口水時說的句子。
他所問的句子和之前在鏡子裡見到的妃妃問的一樣,唯一區别是人稱。
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姓名。已經告訴藉聊塵很多信息了,比如與問話者的關系。
但他沒答,仍舊沉浸在劇情身份設定裡,端起宿管的架子,道:“同學,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寝室。”
對方氣不成句,道:“我,剛從寝室出來,我要……找到她。”
藉聊塵确定他位置的反光銀條并不是完整的,手臂大腿側的反光銀條都碎了好大一片,他隻能看見幾個發光的點點。
藉聊塵視線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那個坑看了一眼,很擔心他說的寝室會是這個墳。
樹林、墳墓,這兩種元素太過熟悉,缺個薊老師,就可以完美複刻了。
藉聊塵按下心中所想,道:“同學,你要找的那人是男是女,宿管阿……姐姐可以幫你。”對自己的稱呼詞,藉聊塵發現沒有任何一個能準确描述,勉強用姐姐替代了。
“姐姐?你是姐姐?”對方像是隻聽到這個字眼,反複又反複,聲音顫抖,昏暗中有什麼東西從他嘴邊掉下來,一大塊一大塊的,瞅着像是什麼軟組織。
藉聊塵沒功夫細究掉下來的是什麼,因為在别處又有了新的動靜。
樹林裡移動的反光銀條,告訴他,還有一名學生的屍體。
落單、無法開燈,這是最可怕的情況。
藉聊塵握緊手裡的撐衣杆,撐衣杆雖脆弱,但這是他能找到唯一一件長的器物。
長,意味着有距離,暫時可以格擋敵人的進攻,他就能趁這段時間想出新的對策。
而且,撐衣杆重量輕,對他而言,使用會很靈活。
在他對面的學生一步一步踏過來,嘴裡念叨:“姐姐,姐姐……”
看來是藉聊塵無意間的稱呼激怒了他們。
腳底是潤濕土壤,咯吱咯吱的聲響在藉聊塵耳邊回蕩,他反手将衣杆擋在胸前,以阻止對方前進步伐。
豈料,對方如同沒有看見面前的衣杆一樣,仍舊保持行進頻率。
藉聊塵握住衣杆的手小幅度地往後撤。他沒有虐屍的癖好。
但對方不依不饒地朝他走來,藉聊塵感受到衣杆穿入胸膛的動靜。
用來晾衣那邊,穩穩地刺入對方身體。
皮膚剝落,沒有痛感似的繼續往前走,帶有哭腔道:“姐姐……我沒有……不是我,姐姐……”
晾衣杆紮穿他整個人,像是火堆上用樹枝貫穿的魚。
就離藉聊塵兩步之外,他看清這位學生的臉了。
脫落的白眼球混合蛆蟲液體挂在臉上,鼻子和下巴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啃噬的蛆蟲。
藉聊塵注意着還未顯身的學生動向,一把将衣杆抽離出來,對方身體倒在地上,溺水般從胃裡吐出幾口土,就不再動了。
杆身還留有蛆蟲和黑色的血,藉聊塵耳朵動了動,朝一個方向一把擲出。
“咚!”
是屍體撞向樹身的悶響。
藉聊塵看了看腳下這具屍體,許多蟲卵正巧破殼。
藉聊塵暗罵一聲。
正準備離開此處,樹林裡有人喊他,“藉哥?”
藉聊塵腳步頓住,那人道:“太好了我有救了。”
一陣窸窣後,跑出來一個人。
是虞小洋。
虞小洋眼睛紅紅的,明顯是躲在這裡害怕多時,語氣裡的哆嗦未散去,道:“韋三絕他們真的太可惡了,他們想把我這個裁判害死在這兒!”
藉聊塵再次望向那座坑,坑旁邊的影子如水一般,化成薄紙溜走,其靈敏度絲毫不像前一秒束手無策到被撕咬。
他結合虞小洋的話,立馬反應過來了。
這是一個陷阱。是故意引藉聊塵來這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