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很懂自己如今現狀，明明前一秒還在莫可塔幻境，将重要信息帶給對方。

現下又來到對方的世界。

第二次見證這個世界的灰暗。

他早就該猜到的，薊之一直在為卷王謀事，一點都不快樂。

失去自我與夥伴不說，還漂泊在他的世界裡。

藉聊塵攥緊筆記本，一路跑出去。

跑到煙花之地，放煙花的人背對着他。

黑色長袍更加肅穆，鎏金燙在袖間。整個人像是從古裝劇出來的男主角，與這個世界相得益彰。

反而是他格格不入了。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他會随煙花一起消散。

那人似有所感，轉過頭來。

炫彩的煙霧缭繞下沉，模糊整個人輪廓，顯得更加不真切，忽遠忽近。

藉聊塵道：“那你呢？”

看似無頭無尾的一句話，兩人心裡卻都明白。

薊之道：“卷王回到了循環的起點，這個世界也該重啟了。”

藉聊塵又離他近了一步：“那，我呢？”

薊之正對着他，道：“佟香給你的錦囊，是宣檸扮做小王時給她的。你會活着的。”

他的是向死而生，可薊之的不是。

薊之是奔着同歸于盡去的。

藉聊塵瞬間淚濕眼眶，又走了一步，離薊之更近了。

當一切回歸塵土，不再有人幹預，也不再有人負隅頑抗，就會陷入沉寂，冰雪會消融，新的枝丫長出來。

一想到要是之後再也見不到他，藉聊塵不免苦從中來。

風和煙塵一起卷上兩人發頂，藉聊塵猛然上前抱住他。

薊之睜大了眼，兩手推他。

藉聊塵用最後活着的殘餘文字捆住他雙手，毫無章法地咬他。

薊之最開始還掙紮，到了後面手乖乖地在身側放着。

四片冰冷的唇瓣緊密相貼，相互摩擦生出溫度，但這份溫度還是太低了，不足以滿足藉聊塵身體上的冷。

于是交纏的更緊，一下追一下，誰也不放過誰。

藉聊塵手裡的筆記本落在地上，風替他翻頁——晴，聽宣檸說，另一個世界的藉聊塵出生了，如果往後都是晴就好了。

【陰，但是為了他能保住藉聊塵這個名字，我再忍一忍。】

【多雲，卷王為了輪回長生，這個世界的能量不夠了，要我去往他的世界，不知道他看見我會怎麼樣，應該不會看見我吧。】

【晴，忍不住偷偷去看他了，藉聊塵真的很可愛，也很聰明，看樣子，以後不會被迫走上我的老路。】

【大雨，完了，一切都完了，卷王居然不聽我的勸告，直接提前将莫可塔降臨在他的世界。】

【大雨，是我的問題。都是我害了他。他的世界居然覆滅了。】

【小雨，孔雀尋到一個神器，沙漏可以倒退時間，希望這次能維持住他的晴天。】

……

藉聊塵不舍地分開，額心相抵，道：“既然你是我的話，應該知道我現在的想法。别死，隻要活着，哪怕殘了啞了，我都不嫌棄你。以前不就這樣過來的嗎？”

薊之悶悶道：“無理。”

良久，藉聊塵撿起地上的筆記本，雙手交給他。

薊之改口道：“我答應你。”

兩人相對一眼，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這是他的世界，他幹預不了，又或者說，他也不過是局中的人。

但——

薊之的世界被迫知道了一個秘密，藉聊塵吻得很用力。

藉聊塵走到懸崖邊，底下深不見底，他最後回望薊之的方向，毫不猶豫地跳下。

這是一個颠倒世界，要回去的辦法隻有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