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李溪心比天高,她努力學習,就為了給外婆更好的生活。
可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她在學習上的天賦并不高,複讀了兩年都沒能考上大學。
那兩年的時光磨滅了她所有的志氣。
外婆知道李溪的心氣,在李溪第三次失意的時候,外婆問她:“小溪,要不要再考一次?”
李溪搖頭:“不了。”
她失魂落魄地起身,認了命,“沒有讀書的命就是沒有命,再怎麼試,我都沒有辦法改變我這……”她垂下眼簾,苦笑,歎息:“再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改變我這一眼就能夠看得到頭的命運。”
外婆瞧着李溪失魂落魄的模樣想張口安慰,可話到嘴邊卻怎樣都說不出口。
她想安慰她,可她更怕她安慰的話語變成刺向她的利劍。
可若她什麼都不說,又會成為默認她無能的暴力。
“我準備去打工了,我要學做生意,”李溪抹掉眼淚,轉過來寬慰外婆,“去賺錢,讓您過上好日子。”
她還記得小時候說的話,她要讓劉春眠,她的母親,她要她過上好日子。
“别太累。”外婆心疼地看着李溪,輕輕地拍了拍李溪的肩頭,“我等你回來。”
李溪“嗯”了一聲,帶着簡單的行囊,踏上了外出務工的路。
養育她的這些年,外婆一直在鎮子上的小餐館幫忙收拾收拾碗筷,供給着她們二人的日常開支。
李溪不忍再看見她操勞的身影,務工的第一個月,她将所有的工資都打給了外婆,一分沒留給自己。
她對電話那頭的外婆說:“工廠裡包吃包住,還包穿,這些錢我用不上,媽,你都收着吧。”
“怎麼可能用不上,”外婆反駁李溪,想讓她多留下一些,可話還沒出口,李溪便挂斷了電話,再次回撥時,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忙音,“這孩子……”
外婆将劉春眠寄回來的錢都攢了起來。
李溪雖說不要她再去小餐館裡幫忙,但她閑不住,也想給李溪減輕負擔。
她想着,她現在的腿腳還利索,她要多賺些錢,好給李溪攢些嫁妝,到時候少受些苦。
李溪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上門說親的人不少。
外婆當年吃了苦,所以在給李溪挑選相親對象時下了不少功夫。
她不求對方大富大貴,隻求對方踏實肯幹,能對李溪好就夠了。
模樣醜的她瞧不上,李溪也瞧不上。
挑了許久,外婆終于在媒婆的拿來的照片中挑到了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夥子。
家裡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人老實,看着不錯。
外婆替李溪挑定了那個小夥子,但并沒有約見,畢竟她還需要征求李溪的意見,隻有李溪同意見,她才能交代媒婆幫忙約見。
她跟李溪提了相親的事情,李溪沒有反對,隻說休假時可以見一面。
兩人見面後互留了聯系方式。
外婆問李溪:“你覺得那小夥子怎樣啊?”
李溪臉上的神情淡淡的,或許是被工作磋磨的久了,眼神裡早已沒了往日的朝氣,回答也沒有自己的思想:“你覺得不錯就行。”
聽見這句話的外婆神情一僵,“你要覺得不好,那咱們就再見下一個。”她以為李溪不喜歡她替她挑的相親對象,或者是不喜歡相親,隻是她挑的,所以她才來見一面,停頓半晌後道:“如果你讨厭相親,那咱們就不相了。”
雖說外婆希望李溪能夠早日成家,但她更希望李溪能夠快樂。
她已經跟着她受了很多的苦了,如果她再因為她替她挑選的路而不幸福,她會自責到死的。
“沒有不喜歡,”李溪轉頭安慰外婆,“可以交往看看。”
聽見李溪這麼說,外婆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想着,李溪不反對就行,李溪喜歡對方就行,隻要她不厭煩就行。
李溪和雲志國相處得很好,兩人交往了一段時間後很快就定下了婚事。
雲志國給了一萬塊的彩禮,外婆也拿出了同等的金額作為嫁妝。
外婆拿出那些錢來時,李溪十分的震驚。
“媽給你攢的,”外婆将彩禮和嫁妝都交到了李溪的手中,“媽不想你和媽一樣吃苦。”
出嫁那天,李溪哭成了淚人,她抱着外婆久久不能分開。
嫁人後,李溪拿那些錢布置了他們的小家,不久後生下了雲想。
雲志國很喜歡雲想,可他的家人卻在李溪生下雲想之後露出了那“重男輕女”的真面目,他們催促着她生二胎,催促着她出去上班掙奶粉錢。
那個時候,李溪還沒出月子。
外婆因此和雲志國的家人大吵一架,雲志國帶着李溪搬出了那個病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