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好靠近她,像隻猙獰的動物,舉起拳頭威脅道,“你好聲好氣說話,我不是不考慮,隻是你一個小姑娘家,爹媽都不在,哪來的底氣這麼跟我說話?這樣吧,你要真想要,叔給你出個招,不是一共七天嗎,咱倆白天多幫對方互相留意着,晚上一塊做個伴,這幾天找到的東西,叔都分你,要不要?你要不要?”
路原捏緊了拳頭,全神貫注盯着對方的動作,忍無可忍,正要出擊之時,忽然有個聲音插入。
“姓李的,你他媽要點臉吧。”
黑暗中冷不丁有人說話,李德好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誰?誰在那?”
一個高大肥胖的身影走出來,身上披着條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厚重的灰色動物毛皮毯,像一隻巨大的灰熊。
潘達滿臉陰鸷,一把将李德好推了個趔趄,“滾一邊去,别他媽欺負小妹妹。”
李德好站穩後,不可置信地望了眼黑暗中的沙發,這才注意到,剛才那裡一直坐了個人。
路原也吓了一跳,她下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下面還有第三個人,以為就隻有李德好。
“你他媽什麼時候在那兒的?”李德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一直在那兒?”
“傻比。”潘達不客氣地擋在路原面前,鄙視地看着李德好,“老子就在沙發那抽煙,中途還放了個屁你都沒聽見,怪我吓唬你?”
“平時敬你是個老闆,現在都是脖子上懸着根繩的吊死鬼,少在這裡裝蒜。”李德好梗着脖子大叫,“已經殺了一個,還要殺一個?我看你出去能活幾天!”
李德好接連被挑釁,火往腦門子上沖,變成隻跳腳老鼠,顧不上平時是怎麼潘總潘總叫了,掄起胳膊就要揍人。
他一個健步沖上來,潘達正要出手攔,隻見一個更快的身影閃出。
路原左腿勾住李德好的膝蓋,同時腰部一擰,借力發力,将他的身體拉向一側,李德好頓時重心不穩跪倒在地。
“你她媽——”
李德好擡頭剛罵出三個字,路原反手一記精準掌擊拍在他肩上,用力壓下,李德好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狼狽地趴在地上。
“别亂動。”路原聲音不大,卻有種壓迫感。
“精彩!”潘達連連拍手,過去往李德好身上補了一腳,“學過功夫吧,跆拳道?泰拳?”
“散打。”路原鎖住李德好的手腕,對方根本動彈不得。
“早看你不爽了,你這種人,喪屍片裡面最多活一天。”
……
路原站在蕾拉房門,手還未敲上,門就自己打開了。
蕾拉穿戴整齊站在門口,未施粉黛的一張臉仍然漂亮得驚人,晨起眼底倦意削減了她的銳氣,令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不少。
“早上好,小原,你起得真早。”她的語氣熟稔和輕松地就像兩人已經認識十年了,且今天正在外面度假。
“早。”路原眨巴兩下眼睛,驚訝道,“剛打算叫你,你就自己出來了。”
“聽見大廳吵吵鬧鬧的,想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蕾拉說,“怎麼樣,有人欺負你了嗎?”
路原搖頭。
早起未進食,蕾拉率先點上一支煙,語氣溫柔道,“你的眼睛看起來很疲憊,夜裡沒有休息嗎?”
再次被關心,路原仍是覺得不太自在,摸摸自己的臉,感受到皮膚有些缺水,下來前應該抹些油。
“在這種地方,誰都沒辦法安心睡覺吧。”
手中卻忽然被塞進一顆糖。
“這是……”
“你一顆我一顆。”蕾拉晃晃自己手中另一顆一樣的糖,剝開糖紙,放進口中,“咖啡糖,李牧晗的最愛,從前有次熬夜拍戲,他推薦給我的,吃完果然狀态好很多,從那以後我就常備着了,今天第一天,無論如何都要打起精神才行。”
路原冷不丁聽到李牧晗這個名字,忽然覺得眼前的人遙遠起來。
家喻戶曉的影帝,被蕾拉用如此随意的語氣提起,就像随口介紹家裡哪個親戚。
才更加真切體會到,站在面前的不是個普通人,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她和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現在她們因為這樣的事情成為“朋友”,且對方态度還如此友好,自己似乎也沒有理由再對她加以防備。
但越是這樣,路原心中就越是拉響警鈴,似乎每場和蕾拉的對話,節奏都會不自覺被對方帶着走,無論是什麼話題,最後總會落入她的語境中。
就像現在,原本隻是叫她起床,不知不覺又聊了這麼多。
路原吃下糖,濃郁的咖啡風味在口中蔓延開,苦甜交織,口味調得剛剛好,大腦在咖啡因作用下頓時清醒。
蕾拉下樓,将大廳内情景掃視一圈,看見李德好蔫頭耷腦靠在牆邊抽煙,以及他腳邊放着的一箱寶物,沒有對此分出半點注意力。
而是直搗重心,發出和路原同樣的疑問。
“怎麼回事,那個司機的屍體呢?”
“不見了。”路原說,“下來就不見了,比我更先下來的人也說沒見過。”
就在這時,潘達也帶着羅子昏從三樓下來了,還沒看見人,就聽見羅子昏在說話。
“起床咯家人們,今天是我們來天鵝灣的第二天,現在是早上六點,突發緊急事件,這位胖哥哥把我叫醒,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
“行了别念了,先去把你兒子叫出來。”潘達指着二樓走廊對羅子昏說。
羅子昏站在二樓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敲了敲門,門很快開了,小小的人披着毯子站在門口。
“昨晚睡得冷不冷?”羅子昏說着要進去,卻被兒子攔住。
“爸爸,你不能進來。”羅楠嚴肅地說,“這是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