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昏了?”
“别多想,不是那回事兒,我是學過的,下手有輕重。”潘達一把将李德好扯過來,手刀放在他後脖頸上,“就這地方,人一下就能暈,當時情況太危急了,我怕她把我害死,活命要緊,隻能這麼辦。”
“您别拿我當示範,我可不想疼那一下。”李德好頓時跳開,捂住脖子,“怎麼一個二個都會功夫,不會都是提前商量好過來的吧。”
路原:“然後呢?”
“然後我就繼續朝着一個方向開,結果不僅鬼打牆,轉了半天回到原地,我還看見……”
羅子昏着急問:“看見什麼?”
煙霧模糊了潘達的面容,他的聲音變得很低沉。
“我還看見很多人。”
“很多人,什麼人?”
“不知道是死人還是活人的人。”
潘達一向從容的臉上浮現恐懼神色。
“慢慢地,我看見林子裡到處都是人,下意識覺得不是真人,就開車往前撞,果不其然,都是假的,跟一陣煙一樣,一撞就散了,但這時候我心态已經有點兒崩了,心想是出不去了,就掉頭往回走,結果腦袋突然不清醒了一下,車撞樹上了。”
所有人都在安靜聽他說話。
“我不敢再跟她待在一塊兒,就自己下車了,下車以後那些人就在我面前,我打着手電,連他們長什麼樣都能看得清楚,太真實了,感覺就站在人家墳地裡,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沒想到居然就跑回來了。”
潘達将煙頭重重按在杯子裡,描述這段經曆似乎讓他很痛苦。
“然後我就明白,你們當時确實沒說錯,不陪這女鬼玩到底,她是不會放人走的。”
他從頭到尾說得都很真誠,不像是騙人。
且自從來到這裡,這個有錢老闆就給人樹立一種坦蕩的形象,自信,豪邁,行事沖動,但不會騙人。
白絮陽不在,目前沒有第二種說法,姑且隻能相信他。
“我也有過忽然間意識不清醒的狀況。”路原回憶起昨天,“或許真的像大塊頭司機說的那樣,林子裡有瘴氣,會攪亂人的理智。”
“可能是比瘴氣更可怕的東西。”蕾拉輕聲說,“我昨天來的時候,明明人還醒着,意識卻好像有些渙散了,騎車在森林裡,開着開着,我突然以為我在布滿陽光的洛杉矶海岸邊,甚至真實感受到陽光灑在皮膚上的溫度,最後有顆松果掉在我的頭上,我才清醒過來。”
“我倒是沒有這種情況,霧很大,我們一直在說話。”羅子昏說到一半,突然停頓一下,“有沒有可能關鍵點就在于,我和羅楠一直在對話,而你們沒有,獨行的人會被霧氣迷惑,對話才能夠保持頭腦運轉,才能清醒。”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路原歪頭,“昨天白絮陽搭上我的車以後,她一直在旁邊說話,我也沒有再出現那種情況,按照你說的,或許是她睡着期間精神抵禦能力比較弱,所以被霧氣入侵了。”
“困住我們的不是霧氣,是迷障!”羅子昏興奮地舉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家人們,我們剛剛分析出了第一處疑點,原來昨天過來的時候,林子裡的霧就已經準備好了要……”
蕾拉:“既然小原要去,那我也去。”
“你們瘋了吧?”李德好叫道,“既然知道有危險,還要進去找人?她死不死跟咱們又沒關系。”
路原:“你可以不去,這樣你快死的時候也沒人幫你。”
李德好:“我看你們本來就想要我命。”
“那司機還在屋子裡呢。”蕾拉笑道,“你留下來,說不定還能跟他打個照面。”
羅子昏更是不必說,他不會錯過任何視頻素材。
李德好:“真是造了孽了……”
“那就行動吧。”潘達莫名變得有些焦急,“昨晚沒下雨,順着車輪印,或許還能找到當時的路。”
路原将車裡的泡面、餅幹和面包等充饑品拿出來,分完後還剩一些,放在廚房,但這些食物遠不夠這六個人飽着肚子度過剩下幾天。
假如能夠順利找到白絮陽,回到天鵝灣以後,食物短缺會成為即将面對的首要問題。
六個人穿好外套,帶上過濾口罩和手電,每個人還都從房子裡找了一樣趁手的工具當做武器。
路原拿的仍然是昨天的棒球棍,羅子昏牽着羅楠,羅楠手中拿着一根高爾夫球杆,李德好從廚房摸了把菜刀,潘達手插在褲兜裡,腰側口袋鼓起,勾勒出槍支的形狀。
蕾拉則兩手空空。
“你不帶點防身的家夥麼?”路原問道。
“假如真的有意外狀況發生,如果是現實層面的麻煩,我相信你們幾個人已經夠用了,假如是靈異層面的麻煩,就憑這些刀槍棍棒也不會起作用的,最多隻是圖個心理安慰。”
路原瞬間就被她說服了,但還是覺得手裡有個防身物能安心一些。
由于林子裡大霧彌漫,很容易迷失方向,路原還從自己車上拿下來粉筆,打算到時候沿途在樹上做标記。
“你車裡還真是什麼都有。”蕾拉一直不遠不近地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經常在外跑動,什麼都會準備一些。”
路原車玻璃碎了,潘達的車扔在外面,王演的貨車開不進森林,也沒有鑰匙,蕾拉的摩托車載不下這麼多人。
最後決定步行探索,六人關上天鵝灣大門,繞過灰白朦胧的湖,順着小徑一齊進入森林。
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靜悄悄的豪宅,二樓走廊盡頭的那扇門,門把手轉動。
咔哒,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