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塵剛醒的第二日,就被黎未央帶着離開了皇宮,晏塵坐在馬車裡面,不知不覺間,他竟看了黎未央一路。
以他這樣的目光,這個人都該察覺到了,更何況是黎未央。
“什麼事?”黎未央轉眸,“身體又不舒服了?”
晏塵搖頭,“隻是覺得,你沒必要帶我來!”
祭祖一事,通常由帝王與帝後進行,他與黎未央成婚那日多事,嚴格的算起來,他們并未結為夫妻。
所以黎未央此刻帶他來……并不合适。
黎未央看他,“合不合規矩,不是由你說了算的,我既然帶你來,你就是我認定的帝後。”
說着這話,黎未央突然俯身靠近晏塵,“這樣的話,太傅有沒有多喜歡我一點?”
晏塵被黎未央逼得身體後仰,他雙眸倒映出黎未央此刻的模樣。
身着黑色繡金邊的帝袍,但與曆代帝王不一樣的是,這件帝袍明顯是女式,袍子用料極為講究,幾乎占了大半個馬車,飄逸而莊重。
黎未央臉上的神情很專注,專注到晏塵差點信了……黎未央真的喜歡他。
晏塵低眸,聲音平靜淡漠,“我說沒有,陛下就能放過我嗎?”
既無意,那何必裝作那樣在乎他,像是真的眼裡有他一樣。
黎未央或許并不知道,她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十歲那年,她看那隻兔子的眼神。
他與她,不過是一個寵物罷了。
終究是少女心性,若是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黎未央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沒有關系,他會一直為她鋪路,會一直護着她,直到她……不需要他為止。
黎未央聽到晏塵的答案,她也不生氣,她看向外面,“太傅久病未愈,或許現在也有些疲憊,你睡一覺,等醒了,我們便到鳳山了。”
晏塵看不見外面,卻能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雖不少,但也不多。
晏塵沉默了會,說,“陛下該多帶些護衛的,一個合格的帝王,是不會讓自己處于危險境地的。”
黎未央笑了笑,不甚在意道,“隻是去記祭祖而已,不需要帶太多的人。”
她說,“太傅,還是快些睡吧!”
晏塵臉色蒼白,唇色極淡,那是很不健康的顔色,眉間的病氣濃重,與黎未央交談的這一會,甚至愈演愈烈。
晏塵也沒和她搭話,微閉着眼,當真睡了過去。
晏塵将黎未央帶回太傅府的第三年,聽那個瘦弱的女孩已經逐漸長開,十歲的黎未央性子活潑好動,從太傅府牆上摔下來,折了腿。
晏塵事務繁忙,那時候他教太子治國,并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陪黎未央,于是送了一隻白色的兔子給黎未央。
黎未央躺在床榻上,手裡面摸着他送的小兔子,表情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
“謝謝太傅!”十歲的黎未央擡起臉,黑湫湫的大眼睛依賴的凝視着他,“太傅什麼時候教我帝王心術呀?”
說這話時,黎未央手指用力,将坐在她懷裡的小白兔捏死了,那血就這樣倒映在晏塵眼底。
晏塵一顫,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他便發現了不對勁。
黎未央臉上有一道細長的傷口,此刻正往外滲血,她并沒有回頭,而是看着馬車門口的位置,維持着左手掀簾,右手提劍的姿态。
聽到動靜,黎未央開口感慨,“太傅可真能睡,外面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有叫醒你。”
晏塵坐了起來,他看向外面,眉頭皺起,“有刺客?”
黎未央勾唇,“有人想帶走你,太傅,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人?”
晏塵抿唇,他上前一步,與黎未央肩并肩,看向車外。
黎未央的确如他所料,并沒有帶多少人,此刻那些護衛正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但黑衣人好像也沒占上風,雙方的拉鋸戰中,黑衣人有意無意的靠近馬車。
見他露面,那些黑衣人的攻勢更加瘋狂,轉眼之間,竟然真的隐隐占了上風。
黎未央按住晏塵肩膀,湊近他的耳邊輕輕開口,“太傅,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人?”
晏塵還沒有開口,有一個黑衣人突然扔出飛镖,飛镖上寒光閃爍,顯然猝了毒。
黎未央提着晏塵後襟将他拉進馬車,擡手打掉飛镖,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