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由街頭慢慢擡到街尾,穿過兩條小巷後才從城門往外出,最後離開了京城,往皇陵而去。
在不起眼的酒樓二樓,唇色蒼白俊美的男子就那樣看着棺椁從他的面前經過,直到從城門往外而去。
“先生?”衛一急躁的喚了聲,“再不動手,皇陵守衛森嚴,隻怕更不好救太子了。”
宴塵兩隻手腕裹着白色紗布,身上帶着濃重的藥味,他低低的咳嗽了幾聲,“等他們出城。”
街道的行人早已經被皇城守衛軍提前肅清,此刻街道上空無一人,他們在城裡面動手,很容易惹來守衛軍。
況且,他懷疑黎未央在懷疑他沒有死,這次的太子又是那人放出的誘餌。
畢竟梁平離開皇宮後就傳信說他被人跟蹤了,讓宴塵不用管他,他帶着人去往南疆,伺機甩掉。
他自從從皇宮死裡逃生後,精神大不如前,前兩日都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态,昨夜還發了場高熱,今日臉色着實不怎麼好。
但好在太子的暗衛即使沒有他依舊能夠靠着衛一做出決定,于是宴塵前兩日放任自己睡了個好覺。
衛一抿着唇,目光隐晦的望着似乎在沉思的太傅,他默了片刻,沒在說話。
過了片刻後,宴塵起身,他沒有看衛一,而是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動手吧!”
無論那個黑籠子裡面的人是不是黎辰,宴塵都得去看看。
衛一愧疚的看了遠去的人一眼,随後跟了上去。
他要做的事固然可能會傷到太傅,但他不會停下來。
太子舊部群龍無首太久,他們真的太需要一個主持大事的人了。
而且青雀女帝找了太傅兩日,不像是對待一個玩寵的樣子。
隻是犧牲一下太傅,相信他會理解的。
宴塵到時,城外太子的暗衛也稱隐衛已經與擡棺的人旁邊的皇城衛打起來了,棺材被擡棺者擡着,不敢放在地上,他們瑟瑟發抖的看着這些人打架,卻不敢将棺材放下逃跑。
而太子隐衛與守衛軍卻沒有管他們,他們們從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棺椁後面的黑籠。
棺材不能放地上,可黑籠可以,于是那個可以裝一個人的黑籠子被丢棄在了地上,隐衛慢慢的靠近黑籠,卻被守衛軍阻攔着。
即使全是打鬥聲,黑籠裡面都沒有絲毫動靜,宴塵皺了皺眉,趁着人都在打架靈巧的閃避着走到了黑籠前面。
黑籠蓋着黑布,宴塵看不見裡面的場景。
他擡手掀開黑布瞧了一眼,頓時籠内的場景就映入眼簾。
消瘦的身影跪坐在籠内,那身華服上血迹斑斑,男人低着頭靠在鐵籠上,雙手被鐵鍊栓在籠子上,限制了男人的活動範圍,且他散亂的長發披在肩膀上,看不出是否還有意識。
宴塵沒有半點猶豫,他擡手就斬斷了鎖着鐵籠的鐵鍊,随後探頭進去,擡手想要将男子手腕的鐵鍊打開。
宴塵聲音略低沉,帶着安撫,“殿下,醒醒,沒事了。”
就在他擡手籠住男子手腕鐵鍊的那一刻,男子手腕一翻,虛虛搭在他手腕的鐵鍊從他的手腕上掉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也抓住了宴塵的手腕。
“抓到你了,太傅!”
男子擡起頭,露出了那張與黎辰相似卻略柔和的臉,她的神色帶着點本人都不知道的癫狂,聲音中的勢在必得聽得宴塵後背汗毛一炸,條件反射的要掙脫身前的人的控制。
但黎未央此刻力氣大得非比尋常,他一時間掙脫不開。
黎未央手腕用力,宴塵還沒有痊愈的身體虛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被她拉得直接滾進了鐵籠裡。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叫,随後被他極快的吞了回去。
但黎未央還是聽到了,她下意識放手,随後被宴塵一掌打在小腹上。
黎未央不退反進,擡手攥着宴塵未受傷的手臂,将想要出去的宴塵拽了回來。
他不願意壓着黎未央,以一個别扭的姿勢跪坐在她的身前,額頭冷汗打濕額發。
狹小的空間裡,宴塵被迫跪坐在黎未央面前,被她拴住雙腕,拉至胸前。
随後黎未央将他壓在鐵籠上,外面的隐衛還在與守衛打架,還沒有發現鐵籠裡面的根本就不是太子黎辰,而是女帝黎未央。
她壓着宴塵,聲音帶着點狠意,“太傅可真能跑,你說這次回去,我是要将你鎖在榻上還是将你雙腿打折?”
說話間,她擡手從宴塵腰間抽了腰帶,将他的手綁在鐵籠上。
宴塵胸口起伏了幾下,被黎未央溫柔的撫着額發,将被冷汗打濕的額發捋順,露出那雙被水霧侵蝕的雙眸。
女帝眼底的冷意宴塵看得分明,他唇色蒼白,突然将臉埋入雙腕間,不再理會發瘋的女帝。
太狼狽了,盡管知道他武功已廢,他依舊接受不了自己像一個廢人一樣,連黎未央三招都走不過就被壓得毫無反抗之力。
經過這一掙紮,宴塵潦草包紮的雙腕又浸出點點血迹。
黎未央眉頭一皺,強硬的将他的臉擡了起來,看到了雙眸緊閉,面容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