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笛的腿壓上來,被子窸窸窣窣作響,但耳邊更響的是兩個人的呼吸聲。
蘇笛的頭發垂下來,陳文續看不清她的輪廓,于是她擡起手來,把蘇笛的頭發用手指撩開。像是故意的,又像是因為房間太暗而看不清,陳文續的手指滑過蘇笛的顴骨,滑過耳朵的軟骨,最後順着挂在耳後的發滑到了纖細的頸後。
蘇笛打了個冷顫,她本能地捉住了陳文續的手,可是在感受到陳文續暧昧的揉捏時,蘇笛眯起了眼睛緩緩揚起了下巴,似帶着某種隐秘邀請一般,連手指也悄然松開,從陳文續的掌心滑落。
露肩的衣服因為動作堆在了鎖骨上,但另一側卻順着肩膀緩緩下滑,露出了比肩頸還要白的顔色。
呼吸起伏間,那被陳文續的影子避開的一片白得發豔。
蘇笛斜倚在床/上,乖的像一隻在自己的領地舒服伸展身體的貓。
撫摸的力道恰到好處地撩撥着她的感官時,她甚至會無意識地用臉和嘴唇去蹭人的手背。
蹭得人忍不住心癢。
另一隻手撫上了蘇笛的手臂,陳文續突然發難,将蘇笛拽倒在床上。
對接下來的事情早已熟稔于心,蘇笛按住陳文續移向床頭的肩膀,喘着氣道:“不許開燈。”
軟綿綿的一句話,一點都沒有威懾力。
“可是太暗了,蘇笛。”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尤其不想順從她,于是陳文續伸長手臂,一臉無辜地按開了床頭的燈。
燈亮時,陳文續的另一隻手輕輕捂在了蘇笛有些濕潤的眼皮上。指腹是溫熱的,可是指縫外的那雙眼睛比起體溫還要更熱。
明白過來陳文續起了逗弄自己的心思,蘇笛不再制止。瞧準陳文續正專注觀察她反應的空當,她反手扣住陳文續的手,放到唇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趁。
根本不看留下痕迹的手背,蘇笛盯着陳文續,嘴角揚起了一個暧昧又傲氣的笑,“非要開燈的話……那你就把今晚記清楚一些。”
從前她不喜歡開燈,因為她不喜歡看到陳文續好像可以随時從親吻中抽離的眼神。
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己對她有期待,她也願意滿足自己的期待,那還要想那麼多做什麼。
陳文續是喜歡過路華清,陳文續是沒有那麼看重自己,陳文續甚至根本不知道在還沒有遇到她的日子裡,自己經曆過什麼樣的事情,可那些都是今天以前的事情。
路華清早就離開了,陳文續也不會有機會自己知道和蘇明嘉有關的過去,她們多的是往後的日子。
蘇笛仰起頭,毅然決然地吻住了陳文續。陳文續愣了一瞬,随即更緊密回應起來,她的手不自覺地環過蘇笛的腰窩,将她緊緊摟在懷裡。兩人吻作一處,嚴絲合縫地填補了彼此的欲壑。
交織的味道和溫度讓兩人的視線嚴重失焦,蔓延到虎口的濕潤撲不滅唇/舌間的星火,呼吸一次又一次助燃,直到最後牆上交/疊的身影如自浪間落下的小船,模糊而緩慢地漂去。
*
手機顯示八點十五的時候,蘇笛正處于半夢半醒之間。未着寸縷的皮膚蹭過床單,有些癢,還有些意猶未盡的熨帖。
頭發随着鼻息不斷落在嘴邊,就在蘇笛忍不住擡手去撥開頭發的時候,有一隻手先行替她拂開了頭發。
知道那是陳文續的手,蘇笛也沒動作,隻是在她要抽走時閉着眼把陳文續的手抱到懷裡,大有一副打算繼續睡個回籠覺的樣子。
有時候陳文續覺得蘇笛感到安心或者舒服的時候,會露出些像小動物一樣的習性。比如說她現在就很像一隻發出咕噜聲的小貓。
摸了摸蘇笛的側臉,陳文續無奈地說:“你這樣我起不來了。”
雖然這麼說,但陳文續也沒把手往外抽。
沒有把手“還給”陳文續的打算,蘇笛的眼睛睜開一條縫,“你殺青了,還要起來做什麼?”
陳文續好奇地問:“今天難道就沒有别的打算了麼?”
聽見陳文續這麼一問,蘇笛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兩個人真正在一起的第一天,于情于理也不該成天待在酒店裡吧。
想到普通情侶會做的事情,蘇笛一骨碌爬起來對陳文續說:“要約會,我們從來沒有約過會。”
“約會”兩個字讓陳文續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露出了笑意,“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想去的地方?
老實說,在遇到陳文續以前,蘇笛腦子裡想的隻有離開蘇明嘉,離開蘇家,再讀完她的書。但非要說的話,她想和陳文續去一個地方。她曾經在蘇明嘉的影碟中看完了一部不知所雲的電影,她太小了,小到不能理解裡面荒誕又暴烈的愛情,但她始終記得裡面的一個情節。
女主角揮舞着手中的錢,隔着長長的橋問她的戀人:“你看過大海嗎?看過地平線嗎?”
戀人的回答和當時的蘇笛一樣,“沒有。”
那是蘇笛第一次看到大海,海面和地平線在屏幕裡蓋過主角的頭頂,浪聲淹沒了主角的聲音,可她覺得自由極了,連帶着主角那些癫狂的奔跑也自由極了。
于是她告訴陳文續,“海邊,我喜歡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