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形勢比人強,容不得他的相思,就像容不得這群跋山涉水的士兵休息片刻。
“我知道你們累!知道你們沒有休息!可是大敵當前,容不得一絲耽擱!”
陸頌今擡眼去看,除卻他這個編外人員,剩下的都個個嚴肅的坐在上頭。
還有熟人,那個正看着他的不就是萬裡?旁邊兒還有個江灼,兩人這會兒雖然坐在一起,但其實并不對付。
“這個陸頌今你把他弄來幹什麼?”萬裡身披盔甲,皺眉去問江灼。
江灼看他就像看一根刺,他是從這人身上得了好處,人人以為他過得多痛快,可他看到萬裡就忍不住懷疑,辛可容真的隻是一問,他便把那麼重要的事情告訴他了麼?
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他忍不住自己懷疑的心思,對萬裡的态度也相當微妙。
“他能和白河交手,我願意不計前嫌,有問題嗎?”江灼說這話的時候正義凜然的,像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樣子。
可萬裡卻不會這麼認為,“你能有這樣的好心?無非不過是……”
他要戳穿江灼,可是想到辛可容,到底還是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樣子,于是咬牙忍了。
罷了,就算這個江灼實在不是什麼好人,也耐不住恩人喜歡他,更……和他成親了。
到底他是為了辛可容才幫的江灼,沒理由現在把江灼給坑害了,那辛可容會難過,處境也會變差,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找這種人替你賣命,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于是糾結到底他最後也隻說了這麼一句。
江灼不以為然,但是也畏懼他的身份,隻是沒在接話,并不敢反駁。
一旁的主将激昂的宣講了半天,并不知道自己一旁坐着的人各懷心思。
下頭的士兵雖然知道說的有道理,可實在身體太過疲憊,個個勉強吊着精神聽。
陸頌今既然成了在場唯一一個認真聽了戰況的人。
等到宣講完畢,主将決議今晚夜襲。
下頭的士兵裡忍不住有叫苦的,所以說聲音細微卻聽得出來。
這也并不奇怪,畢竟兩國交戰雙方實力差别并不大,這不是一場速戰速決的戰役,大家熬着精神來不及休息,當夜就要開始宣戰什麼,一旦開展不苦,戰個幾天幾夜是絕對不會停歇的。
但誰也不敢出言反駁,戰士無常,他們心裡都清楚,隻能在心裡暗暗祈禱這次的戰士開始的再晚一些,結束的再早一些,叫今天再多睡一刻也是好的。
接連趕路過來,鐵打的人也遭不住,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陸頌今眼眸翻轉不過片刻之間,就和系統總結了當前的戰況,心中有了想法。
當日一散,衆人都去休息,準備夜晚開戰。
陸頌今卻默默進了主将的軍帳。
他一掀簾子,裡頭坐着的人卻不止一個。
江灼和萬裡也在裡頭,三個人湊在一起不知商議什麼,個個皺緊了眉頭,愁苦萬分的樣子。
“是誰擅闖主帳?”
主将身手還算不錯,片刻之間就發覺有人進門立刻呵斥。
“禀将軍,在下陸頌今。”
陸頌今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自己倒了杯茶,踱步到沙盤一旁。
“将軍已經決意要今晚開戰?”
他這話問的意有所指,這位将軍先是反應了一下他這名号是誰,“你就是那個和白河交過手的人?那依你之見應該何時開戰?”
軍營之中,往往是主将說一不二,别說是軍師謀士,萬裡也不敢說話,甚至有些時候,還能應了那句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這不是什麼專權,隻是戰事兇險,往往隻有主将才能做出最敏銳的反應,真實的情況變化無常,不在第一線厮殺的人,永遠都有紙上談兵之嫌。
而陸頌今自然清楚這一點。
“不敢,将軍所做決定自然是最好的,隻是在此基礎之上或許還有一些更好的辦法,能叫我們此戰盡量減少折損。”陸頌今擡手行禮,倒是恭敬。
主将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那你就說來聽聽。”
剩下的那兩個人反應就不太好了。
江灼心裡尤其不服氣,經管人是他自己找來的,可是他還是覺得很别扭。
萬裡是副将,他才是聖上派來出謀劃策的人,主将剛剛還自己決斷,根本沒有問他們兩個的意見,眼下怎麼反而肯聽陸頌今的?
他心思不正,也沒留意去聽陸頌今說了什麼。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陸頌今已經說完了,主将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江灼又是忮忌,又是好奇。
可他卻也不敢問,主将問及他們兩個意見的時候也隻能跟着萬裡說極好。
不過他心裡還存着僥幸,就算主将認可了又怎麼樣?陸頌今這是個紙上談兵的家夥,說不好他出的主意根本沒用,到時候要是出了問題,主将隻會更加厭惡他,反而會看重自己!
至于要是他僥幸得勝了,江灼隻是這麼一想就忍不住眼紅,卻還是宣告自己就算他得勝了,自己也有舉薦的功勞。
要不是自己非要帶上陸頌今,誰也别想聽到他的主意。
更何況,隻要最後陸頌今沒能回去,那天大的功勞也隻會落在他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