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蘭枝坐在駕駛位,左手手指随意敲着灰色玻璃窗。右手拿着手機,潔白修長的手指快速敲擊屏幕。
金修衣的葬禮之後,金修衣的電話卡就被注銷,展蘭枝無法與金修衣的家人取得聯系。
多虧了金修衣的檔案,她才能和金修衣的家人取得聯系。
展蘭枝正在編輯要發送給金修衣母親的短信。
展蘭枝皺着眉頭,本來就滾圓的眼睛變得更加圓潤,如此認真、如此嚴肅。
她反複确認措辭、反複改動,幾經修改,才最終點擊發送。
像是松了一口氣,她繃直的脊背終于放松、與汽車靠背貼合。
叮——
提示音終于響起。
“我正在出差,我會告知我的女兒,她會接待你的,感謝你關心修衣。”
展蘭枝沒有猶豫,立刻驅車趕往金修衣生前的住所。
車速很快,車道兩旁的植物都被很快落在身後。
氣流從窄小的窗縫中穿過,而後鋒利地劃過展蘭枝的發絲,烏黑的頭發在空中亂舞,一如展蘭枝此時此刻的心情。
喜悅、期待、焦躁、不安......
種種情緒相互混雜交融,在展蘭枝的胸口橫沖直撞、興風作浪。
過分的激動并不是好事,她是帶着任務來的,她要更進一步了解金修衣,她要探查金修衣的死因。
玻璃窗又被降下,冰冷的空氣冷卻過于活躍的思緒。
金修衣的住所并不遠,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車輛上了高速,依照導航的指引繼續行駛。
車道上沒什麼車,除卻灰黑色的柏油車道,隻有兩旁茂密生長的綠植。
又行駛了一段,高高的隔離栅欄遮住了兩旁的景象,灰黑色的車道不斷被車前蓋吞食。
展蘭枝笑了一下。
用餘光看了一眼副駕駛。
要是金修衣在就好了。
要是金修衣聽見展蘭枝說什麼車道被吞食之類的譬喻,她一定會笑的,金修衣不帶任何嘲諷的笑容是對展蘭枝的肯定。
金修衣是唯一能完完全全懂展蘭枝的人。
展蘭枝總是能從金修衣那裡得到滿足。
過去是這樣,現在同樣是這樣。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展蘭枝對金修衣的了解。
她是一個自私的戀人,隻是享受着對方的好。
過去是這樣,現在同樣。
展蘭枝歎了口氣。
展蘭枝終于到達了目的地,比預計快了将近三十分鐘。
環顧四周,展蘭枝有些驚訝。
住所比展蘭枝想象中的奢華。
雕欄圍起了一整座莊園,镂空的白牆透出精心修剪花園的一角。
叮咚——
大門被推開,一年輕女子站在門口。
那人身着淺粉色長裙,耳垂蕩着金色耳環。
“你好,是展蘭枝吧。”那人說,“我是金修裳,她是修袍。”
展蘭枝這才發現牽着金修裳右手的小女孩。
金修袍身着鵝黃色上衣,兩束麻花辮在搭在肩膀上。
展蘭枝沖她們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
原來她們就是金修衣的姐妹。
金修裳引着展蘭枝走向客廳。
展蘭枝緊跟在她們身後,眼睛卻細細打量着四周。
正直冬季,花園裡的花卻開得很好。
花花綠綠、紅紅火火。
三兩串紅得鮮豔的燈籠從高高的樹木上垂下。
展蘭枝的視線又回到了兩姐妹的着裝上,微微皺眉。
花草燈籠構成亮色,她們的着裝使她們同樣成為其中的一員。
身着黑色大衣的展蘭枝格格不入。
展蘭枝眼睛輕輕掃過,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溫馨,全然看不出有人逝去。
“随便坐,要喝些什麼嗎?”
“不用,謝謝。”展蘭枝在沙發坐下。
展蘭枝正好與金修裳正對着。
對方笑眼彎彎。
乍一看金修裳和金修衣的面部并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金修衣的眼尾上揚但是眼睛是偏圓的,而金修裳的眼型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