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真的一病不起,和愛子團圓去了。
胡二娘她爹遵照老娘臨終的殷殷囑托,盡心盡力撫養大了胡四财。還掏空了所有家底,甚至賣了村中的房屋,給他定下了胡四财舅家的表妹牛氏。
就在胡二娘回到青州的前一年,為侄子辛辛苦苦做牛做馬半輩子的他病死在了破廟裡,身邊隻有兩個避雨的乞丐。
死後沒人來料理後事,就扔在那裡直到發臭。
最後,還是當地的裡正怕引起疫病,才罵罵咧咧使人破草席卷着一把火燒了。
據乞丐說,胡老大死前邊笑邊流淚,說自己這輩子無愧于心,是對得起祖宗香火的仁義之人。
這些消息傳回劉府,胡二娘惡心的連晚飯都沒吃,連夜把書裡的“仁義”二字都摳了,說免得招來不幹淨的東西,晦氣!
自己牽腸挂肚的娘和弟弟去了,自己恨得牙根癢癢的二叔和奶奶死了,自己實在無法形容的某個“仁義”之人也不在了。
塵歸塵,土歸土。胡二娘隻覺得一下子空落落的,全然沒了這些年奮鬥的動力。
勞模解語花的消極怠工很快就被老闆注意到了。
劉老爺聽完下人的禀報,再看看幾日功夫就因為父喪清減了的愛妾,很是誇贊了一番胡二娘的純孝。
末了,還問她要不要去廟裡給亡父超度下,供盞長明燈啥的,好讓他早登極樂,來世再續父女緣。
純孝之女胡二娘聽完,感動的直接吐了劉老爺一身。
被吓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發作的劉老爺,就看到愛妾撫着胸口,一個勁兒嘔酸水。
想到自己年近七十,那啥啥不行好多年,他不由得眼角一抽,頓覺自己帽子上嵌着的翡翠是不是有點太鮮亮了?
當下都顧不得衣服上的腌臜,厲聲催着請大夫。
小厮跑得飛快,心中啧啧,這新回來的胡姨娘果然是老爺的心尖尖。沒看這髒衣服都顧不上換,也要陪在那裡等大夫麼!
待親眼看到大夫診脈,說是憂思過度引起的脾胃不調後,知道自己帽子沒變色的劉老爺慶幸之餘又有些愧疚。
噫!自己居然懷疑愛妾的清白,險些污了這朵純孝的解語花!
那啥啥不行的劉老爺表達歉意的方式還是很行的。大手一揮,這些年攢了不少私房的胡二娘,身家又厚了一分。
于是,胡姨娘這第一寵妾的名頭當天就在劉府上下坐實了。
對此,正室樊夫人不過一笑置之。
她早過了争寵的年紀,隻要對方恭敬規矩,她樂得清閑。不礙着自己行事就好,反正這胡姨娘又沒孩子。
各位少爺少夫人們也就八卦幾句,隻要不舞到自己面前來,沒誰主動去為難她。不礙着自己分家産就好,反正這胡姨娘又沒孩子。
一衆管事仆婦們樂得吃瓜,人家好伺候又不小氣,不礙着自己主子的事就好,反正這胡姨娘又沒孩子。
至于其餘妾室,雖說同行是冤家,無子的态度恭敬,因為反正前途無亮,吃飽撐的才給自己樹個強敵。
有子的更是一副姐妹情深,可不能讓枕頭風拖了自己孩子的後腿,反正這胡姨娘又沒孩子。
一時之間,除了背地裡暗暗鄙夷她奴才秧子出身,胡二娘竟成為劉府風評最好的主子。人人都愛胡姨娘,好名聲甚至連族中女眷都有所耳聞。
劉老爺吃驚之餘又不免有幾分小得意。
噫!純孝之人果然為衆人推崇。吾救其脫離苦海,不使白蓮陷于泥淖,頗具慧眼不說,也是功德一件。
自得地捋一捋胡須,又去尋愛妾積攢功德了。
自此形成良性循環,胡二娘的小日子越發悠閑。
要說這青州府城的劉府老宅也不算什麼清淨地方,胡二娘出府後,沒少跟丫頭一起吐槽追憶。
劉老爺的原配夫人無子,擡舉了自己的心腹陪嫁丫鬟做姨娘。
後來,還把這位曹姨娘所出三個兒子中的老大抱到正房,親自教養不說,還給娶了自己娘家的侄女。
誰知千算萬算,原配夫人沒過幾年就病死了,而劉老爺續弦的樊氏居然生出了兒子。
這可是正經嫡子,闆上釘釘的繼承人。
但享受了嫡子待遇二十多年的大少爺,還有他背後的原配娘家兼現任嶽家又怎麼會認命,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龐大的家産落于他人之手?
雖然樊夫人陪同劉老爺在任上應酬,曹姨娘一系遠在青州府老家,可上千裡的距離都沒耽誤她們隔空鬥法。
如今同居老宅,兩派更是勢同水火,鬥得火星四射。
隻是表面上假模假樣一團和氣,也是怕遭劉老爺厭惡,白白為對手送分。
背地裡恨不得對方走路就絆死,喝湯就嗆死,千萬别留着過夜浪費第二日的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