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連番的彩虹屁委實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面對驚掉下巴的一衆人等,樊夫人滿臉通紅。
樊夫人表示自己臉皮薄,實在遭不住這樣的人跟着她。
因此當即拍闆,讓胡姨娘别的事都不用幹了,專門負責女客的接待陪聊工作。
于是一直到劉老爺七七發喪,在這四十多天裡,胡二娘宛若祥林嫂附體,逢人來拜祭便聲淚俱下地講述一番樊夫人的大恩大德。
尤其她還不是個單純的複讀機,而是無師自通的針對不同的聽衆群體,将播講内容進行了優化改編。
各府的老太太們來,她陪人家聊因果報應的迷信小故事,聊着聊着就拐到樊夫人積德行善善有善報。
各家的主母、媳婦們來,她就透露點某不知名曹姨娘的撕逼小段子,中間夾雜着慨歎樊夫人掌家不易為母則強。
各房跟着來的姑娘們,則被她灌輸了一耳朵樊夫人如何慈愛又開明,大方不古闆的心靈雞湯文。
而且這還不算完,随着時間的推移,劉府越來越多的妾室和仆婦們加入了“樊吹”的隊伍中。
至于其中有多少是像她們說的“深感主母恩德”,又有多少是在被請去跟胡姨娘約飯後,看到了特意堆出來的樊夫人賞賜後被感動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裡面雖然有的人就是應付差事,語氣浮誇内容虛假,毫不走心。
有的人就是純粹的業務能力太差,磕磕絆絆,說不了兩句話就面紅耳赤。
但不管怎麼說吧,在路人樸素的是非觀念中:所有人都跟她好,就你說她不好,那有問題的必定是你呀。
于是乎,擁有龐大水軍控評的樊夫人口碑迅速攀升。而作為對家的曹姨娘頻頻被拉踩,慘遭輿論反噬。
曹姨娘表示:MMP!二十年的老對手了,樊氏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種陰間手段!
被流言惡心了許久的樊夫人,現在每個毛孔都透着舒爽。在無比折騰人的喪期,硬是胖了兩斤。
出殡後,她就果斷分了家。
反正有這段時間的名聲做對沖,她非常順從自己心意地撕了個痛快。
最終,補完虧空的大爺二爺四爺三家,分得的産業就隻有表面光鮮了,還都是劉老爺在外地當官時置辦的。
于是老對頭一大家子帶着曹姨娘灰溜溜滾蛋了,本地的人脈都完全别想借用。
神清氣爽的樊夫人格外大度,大手一揮,出了力的姨娘們也不用關在府裡,想去兒子家的,想改嫁的,都可随意。
胡姨娘時年二十一,青春無子。
對于頭号功臣要出府,樊夫人自然爽快放行。
不但給她在老家安陽縣買了座小院,還把胡姨娘身邊丫鬟婆子的賣身契一并送了她。
當了四十來天說書先生,賺到一座四合院,兩個心腹,這買賣挺劃算。
胡二娘看着自己的丫鬟和婆子喜滋滋地收拾她的私房,啜着胖大海漫不經心地想着。
漂亮、傳奇,還身家頗豐的小寡婦,這麼一位青州府女頂流來到縣裡,消息由府城傳來,安陽縣城立刻就轟動了。
一時間,無數求财求色的鳏夫浪子,或者純粹獵奇的好事之人,像蒼蠅般繞着小院。
最後還是胡二娘請了護院、養了大狼狗,再加上足不出戶近一年,這才慢慢消停下來。
再然後,沈如松是怎麼獻殷勤,最後靠着才華(臉)抱得美人歸的,兩人相親相愛後又是怎麼一别兩寬的,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而且兩個當事人的版本還有極大不同。
在胡二娘那裡,小白臉變渣了,既想娶個官小姐,又舍不下自己這美嬌娘。這種男人還留着幹嘛?就算有了孩子也果斷踹了!
然後自己該生娃生娃,該改嫁改嫁,與他再無相幹。
可在沈如松看來,尤其是加上沈壹壹這麼個穿越者的無意歪曲下,胡二娘就是他有緣無分求而不得的朱砂痣。
不過這些話,他就不方便再跟女兒傾訴了。
聽完這段往事,沈壹壹充滿了“卧槽”的敬佩。再與小姑娘往昔的記憶一一對照,那個腦海中俏麗的女子身影,也一點一滴變得立體起來。
胡二娘以前跟丫鬟婆子的閑談中,也提及過劉府生活的隻言片語。小姑娘不懂她娘那些年經曆了什麼,沈壹壹現在是真心佩服這位古代女子。
對方一把爛牌,還能爬出火坑,把日子過好。這份判斷力、執行力,一直在校園裡打轉轉的沈壹壹自問是遠遠不及的。
和胡二娘相比,自己這個現代人戰鬥力是不是有點太渣了?對方拿的才是大女主劇本吧!
不過,想想胡二娘為人愛憎分明,行事稱得上有情有義,怎麼也不應該把女兒丢給一個人品不咋地的親戚吧?
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