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風禾會洗頭也會洗澡,之前同意在外面洗頭,也隻是為了和苗女士各退一步罷了。
可現在是她來了這裡的第三個月,她認為苗女士也該承認她的獨立洗澡能力了,于是這次幹脆把頭也一起洗了。
這樣一來,苗女士也能早點下班,不用待那麼久。
苗女士詫異地嘴都合不上了,“啧啧”稱奇,“你是什麼小天才,我從沒見過這麼小就能自己洗澡洗頭的小孩。”
說完,她一把抱起任風禾,将她放到洗手台上。
“洗了頭發那得趕緊吹。”
苗女士拿出吹風機,調到暖風,給任風禾吹起頭發。
洗澡時的水聲、吹風機的聲音,都能将雨聲蓋過去。感受着苗女士輕柔柔地撥着她的發絲,任風禾的心情也漸漸明朗起來。
濕漉漉滴水的頭發,在苗女士耐心打理下,變成柔順垂落在背後的黑發。
“要不找天帶你剪個頭發?”等任風禾刷完牙洗完臉後,苗女士說。
任風禾站在小凳子上,看着鏡子裡的人。頭發确實長了不少,從齊肩能紮個小啾啾的長度,長到能紮發型了。
任風禾搖搖頭。
江深笨手笨腳幫她紮頭發的樣子很好笑,不能剪頭發錯失這份樂趣。
“行,那就搞定了,我回家去了啊。”苗女士帶着任風禾走出洗手間。
江深說:“阿姨,明天好像還會下雨,要是雨大,你就晚點來。”
啊?還下雨啊?任風禾肩膀重重沉向地面,像被綁了兩個鐵塊。
她和苗女士揮手告别,拖着郁悶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間,打算今晚早點睡覺,一睡解千愁。
她剛關上燈,倒在床上,燈又重新被打開了。
任風禾疑惑地看向門邊,看着重新開燈,帶着神秘微笑的江深,問:“怎麼了?”
江深揮着手機說:“好久沒給你講故事了,來個睡前故事怎麼樣?”
任風禾想到江深配漫畫音當睡前故事的場景,嘴角不自覺揚起。
她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問:“這次也講青青阿姨的漫畫嗎?”
江深早已決定将那晚的所有丢臉回憶封存,也早已決定不再做那種丢臉的事情。
他正色道:“不是,給你講正經的睡前故事。”
任風禾想了想,也行吧,反正今晚她也不打算刷平闆,既然江深想講,就讓他講好了。
既然是正經睡前故事,那她就要做好睡前準備了。
任風禾将枕頭、被子整理好,躺下閉上眼睛,說:“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說了。”
話音落下,房間的大燈熄滅,四周陷入黑暗。
緊接着,又有新的光亮出現,任風禾重新睜眼,是小夜燈打開了。
小夜燈柔柔的黃光輕輕撫摸着任風禾的臉頰,讓她再一次合上了眼。
随後,她身旁的床墊輕輕下陷,江深坐在了她身邊。
“嘩啦啦,嘩啦啦——”
輕柔柔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清晨,太陽公公還沒起床,天上就下起了雨。人們打着傘,變成一個個小蘑菇,急匆匆往家裡趕。”
“露露很喜歡下雨天,因為她是一滴小雨點,隻有下雨了,她才能來到人間。”
“她跟着朋友們一起,被風姐姐托着身子飄向大地,她看到了很多平時看不到的風景。”
“人們撐起的傘面,是雨點玩耍的蹦床。雨點朋友們落到傘上,‘咯咯咯’地笑着被彈了出去,彈到旁邊的傘上,再蹦一次,最後落到草地上,裹上了青草的芳香。”
“‘快下來呀露露,快下來呀,這裡可好玩啦!’雨點朋友朝露露喊道。”
“朋友們的呼喊讓露露着急了,她跟風姐姐說‘姐姐,你能吹得再快一點,讓我早點到朋友的身邊嗎?’,風姐姐說:‘别着急,看我用力一吹——’”
“呼,呼——”江深吹動着氣,他也成了風姐姐。
“‘哎喲,吹太大啦!’露露被吹得撞到了窗戶上。”
啪嗒,正巧雨點打在窗外,發出一聲輕響。
任風禾睜開眼睛,看向江深。
讀故事的江深覺察到她的視線,笑吟吟地看過來,問:“我們要不要開窗,和露露打個招呼?”
這種氛圍渲染之下,任風禾很難拒絕,她默默從床上坐起來,看着江深拉開窗簾。
窗戶上貼了很多個“露露”。
“好在露露不覺得痛,她做好了準備,勇敢地從窗戶上滑下來、”
“‘風姐姐,再帶帶我吧’她說。”
任風禾看着窗上滑落的雨點。
不堪重力往下墜的雨點,在窗戶上劃拉出長長的水痕,像窗戶在流眼淚。
但不是窗戶在流眼淚,是雨點用點和線,在窗上畫着屬于雨天的畫卷。
任風禾明白江深想做什麼了。
于是,她安安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雨。
下雨隻是讓人心情不太愉悅,可其實也沒這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