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衿深呼一口氣,猶豫再三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彼時指尖冰涼,甚至連帶着整條胳膊都有點顫抖。
“喂,學長,是我。”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陣低沉又充滿磁性的男聲:“衿衿,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是我打擾你睡覺了嗎?”
“怎麼會。”許衿努力讓聲音聽上去輕松自然,“我這邊剛放學呢,下自習的時間晚……學長你這麼晚打來,有什麼事嗎?”
“哦沒有。”那邊被稱為“學長”的男人輕笑一聲,“我聽說你被人襲擊了,對方還帶着刀,怎麼樣,沒受傷吧?”
許衿握着手機的手倏地一緊,心頭立刻冒出一個疑問:她被刺的消息除了謝珩和父母知道之外,應該沒有其他人清楚内情。
“嗯,沒受傷……”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所謂的“學長”,名字叫田峰,A大醫學系研究生,成績出衆,是林雅前年帶的學生,如果許衿沒記錯的話,再過一年他就要畢業了。
難道是林雅跟他說的?
許衿按耐住心底的疑惑,輕咳一聲調整好聲線:“學長,你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啊?”
電話那頭的男人嗓子裡發出一聲輕笑,像在對自己的親妹妹聊家常似的:“怎麼,這個事情不重要嗎?你轉學去綏州好幾個月,也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
“對不起啊學長……”
“衿衿,你可以不用叫我學長。”不知是不是許衿的錯覺,她好像覺得,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突然多了幾分嚴肅,“就像蜜蜜一樣,喊我哥哥就可以。”
聽到“蜜蜜”這個名字,許衿身子一僵,心髒仿佛瞬間被一隻大手捏住,攥得她喘不上氣。
那些她拼了命想要遺忘的東西仿佛又在記憶深處蠢蠢欲動。
“許衿。”
身後突然傳來謝珩略顯焦急的聲音。
她猛地回過頭,看到謝珩站在不遠處,校服外套的袖子被他挽到胳膊肘的位置,詢問的目光與她瞬間對視。
許衿緩緩低下頭,像是逃避般對着電話那頭說道:“學長……我這邊還有點事情,我們改天再聊吧,學長再見!”
說完這句話,幾乎不給對面任何再說話的機會,立刻挂上了電話,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塞進包裡,然後看向謝珩:“那我們走吧?”
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跟着許正榮上了車,随行的還有兩個警察,一個負責開車,另一個是個女警,坐在後座輕聲安撫:
“别害怕,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我們這邊會持續跟進一段時間确保你們的安全,今天叫你們來隻要是想對傷口做個鑒定,順便聊聊天,很快的。”
許衿離女警最近,點點頭沒說話,她說的聊天當然不可能是純粹的聊天,心中隐隐約約的不安感愈發濃烈。
又要發生什麼事了嗎?那波人又卷土重來了嗎?會不會傷害到她身邊的人呢?
思緒亂成一團。
應該是事先聯系過,醫院門口有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像是專門在此等候衆人的到來,謝珩被帶去換藥。
許正榮走在最前面,他身上還穿着警服,身影挺拔,許衿看着謝珩走遠了,怯生生地喊了聲:“爸。”
許正榮扭頭,原本緊繃的神情瞬間放緩了些:“害怕嗎?”
許衿搖頭,但随即又點了點頭。
接近九點半,醫院這一層幾乎沒有什麼人走動,燈光也顯得莫名昏暗,四周清冷的氛圍包裹着席卷而來的壓抑感,任何人待在這都不會好受。
許正榮上前摸了摸許衿的頭,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女警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許隊?”
被叫到名字的許正榮微微點了點頭,女警會意地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接待室對許衿說:“衿衿是吧?很好聽的名字,去那邊的房間我們聊聊天怎麼樣?不用緊張。”
許衿點頭,默不作聲地跟着女警。
房間很大,桌子零散地擺放着,但看上去像是很久沒用過了,空氣裡彌漫着灰塵的味道。
女警遞給她一瓶水:“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吓壞了吧?”
倒也沒有吓壞,畢竟比這更恐怖的她也經曆過了,所以對于這個問題她沒有表态。
女警也不急,臉上始終挂着标準的職業性的微笑:“你還記得那個男人一開始是怎樣沖出來的嗎?他的目标一開始就是你嗎?”
許衿有一瞬間的茫然,她記不清當時的細節,隻記得她當時有點生氣,在路上走着,突然被謝珩一拉,刀子就已經飛過來了,至于到底沖着誰去的,這個問題還用問嗎?不是沖她去的,難不成還是沖着謝珩這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小公子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