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衿深吸一口氣,朝後看了看确定沒有任何人跟來,小心翼翼地躲過地上堆疊的箱子,穿過昏暗的另一條窄道,前方的光亮越來明顯。
許衿看到正前方的店面名字,大體估算了一下位置,整個六樓的平面圖在她鬧中迅速成型。
她聽到自己愈發劇烈的心跳。
如果發現自己被人跟蹤,同時還想要揪出那個人是誰,一種方法是通過監控或者多人合作,但許衿隻有一個人,她不能把任何不相關的人拉進來,所以另一種方法就是——以自己為誘餌,以身入局。
她低下頭摁開手機,裝作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明亮的燈光下,實則已經打開了通訊錄,把“110”打在撥号盤上。
旁邊的禮品店裡有着悠揚的音樂,許衿留意着周圍,緩緩進店,裝作認真挑選禮物的樣子,遊走在貨架間,餘光放在禮品店外,她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再次出現。
禮品店的前後兩個門都是敞開的,前門對着半畝菜,後門對着截然相反的一個方向。許衿随手拿起架子上一個招财貓的挂件去前台結了賬,又趁着店員裝袋的空隙悄悄往後門的方向挪動幾步。
待店員客氣地把袋子交給她,許衿一把拿起袋子就跑,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百米沖刺的速度猛地從後門沖出去。
門後是一家柴犬咖啡廳,相鄰的是一家很小的奶茶店,許衿順着奶茶店的拐角跑進去,又繞了一個大圈,順着一群不太熟悉的店面飛速跑去,因為不熟悉這雙鞋子中途又不小心崴了幾下腳。
終于在前方看見熟悉的電梯,半畝菜的牌子在閃爍着紅黃藍綠色光。
如果一切計算的沒錯,那個在背後跟蹤她的人現在應該已經丢失了目标,正在焦急地重新鎖定。
這是許衿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決辦法。
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一看禮品店周圍有沒有穿着黑色衣服、神色緊張正四處張望尋找着什麼的女人,也有可能人已經不在原地,但是絕對不會離得太遠,六樓一共就這麼大。
突然,她目光一頓——
她看到,在包子小鋪一旁的小窄道處,有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女人,穿了一件黑色外套,正背對着許衿的方向打電話,看不到表情,但許衿心裡已經隐約有了猜測。
她調出相機,冷靜地按下快門記錄。又慢吞吞貼着建築死角的位置不斷接近,就在即将看見女人的正臉時,那女人突然走進了窄道。
許衿腳步一頓,心髒卻重重一沉。
那窄道隻是店家存儲物品用的,平時一般人根本不會進去,但既然那個女人進去了,就說明她的猜測大概率是對的,就是這個女人一直在跟蹤她。
那麼問題來了,窄道裡沒有監控,屬于未知領域,繼續深入她很難保證自己的安全,是要繼續走還是立刻報警呢?
幾乎是沒有片刻猶豫,許衿堅定地邁開步子,她緊緊握着手裡的袋子,那個挂件不大,但确實實打實的實心材料,握在手裡也有些分量,用力甩出去也可以勉強當做武器,争取幾秒鐘的時間。
一旁的包子小鋪裡傳出濃郁的包子香,站在櫃台前的店員戴了頂廚師帽,似乎對許衿三番五次經過這裡有印象,正好奇地打量着。
許衿顧不上這些,放輕腳步走進窄道。
視線從光亮的地方進入光線昏暗的地方,瞳孔的收縮與擴張讓她的眼睛短暫的有了些許不适應的感覺。
忽然,她感覺耳邊一陣風吹過,緊接着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口鼻,另一隻手把她整個人淩空抱起,朝着一旁的一間沒上鎖雜物間走去。
雜物間的門開着,裡面擺放着幾個紙箱子,燈壞了不能用,到處都有一股塵土的味道。
身後那人緩緩松開手,把許衿輕輕放在地上。
熟悉的薰衣草香萦繞鼻尖,許衿立刻轉身,對上謝珩深邃的眸子,驚訝道:“吓我一跳,你怎麼會在這裡?”
謝珩臉上沒什麼表情,有點冰冷:“你剛剛幹什麼去了?看見誰了,要去追誰?”
許衿一怔,她怎麼感覺,謝珩的語氣裡有一絲隐約壓抑着的憤怒?
雜貨間物品擺放雜亂,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逼仄的空間讓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兩人離得很近,許衿能清楚地透過謝珩澄澈的瞳孔看見自己略帶緊張的表情。
“許衿。”他語氣軟了下來,“不要一個人做危險的事情。”
“我沒有。”許衿眨眨眼睛,出乎意料的是她現在極其鎮定,“危不危險是沒有具體定論的,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
她不會主動涉險,因為她的這條命是田蜜用自己的命救的。她的大腦非常冷靜,她甚至仔細權衡了利弊,料定不論什麼人都不會在最繁華的商廈裡搞出什麼大動作,除了方才走進這個小窄過道的決定外。
“報警。”謝珩壓着聲音,根本不理會許衿說了什麼,因為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