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凱的嗓音被淹沒在吵鬧聲中。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姚楊穿了一身西裝沖進教室：“許衿，跟我來一下。”

許衿嘴裡的烤冷面還沒嚼完，冷不丁被火急火燎地叫了一聲，差點嗆着。

她邊咳嗽邊随着姚楊出去：“怎麼了？”

“安老師讓我過來找你，開幕式的演奏本來決定是曲昕彤上的，但是今天早上她好像出了點狀況不能上場。”姚楊語氣焦急，額頭冒出汗珠，“曲昕彤說你會彈鋼琴，想找你救個場。”

許衿眼睛睜得老大：“這怎麼救？我沒有跟其他人磨合過，也沒練過，雖然會彈鋼琴但我也不是天才啊……”

“試試吧。”姚楊語氣裡也盡是無奈，“高一那幾個學弟學妹也都準備挺久的，沒有鋼琴會影響整體的演出效果，曲昕彤也是……”

許衿聽出了他話裡的潛台詞：“曲昕彤又怎麼了？”

這個“又”很妙，姚楊也懂，到最後歎了口氣：“安老師現在也很着急，你要實在不想去肯定不能逼着你上。”

姚楊身上的正裝領口都歪了，很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這件事按理說是不歸他管的。

“我記得每個班的學委任務是審核廣播稿件和寫獎狀來着，怎麼是你來找我，曲昕彤呢，為什麼不能上場了？”

姚楊一說這個就煩：“她說她生病了。”

随即指了指表：“八點就正式開始了，她七點半才說她發燒了彈不了。”

的确是曲昕彤的作風。

許衿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很不情願地點點頭：“那我試試。”

化妝室裡人不多，都是今天準備主持的老師和同學在用房間，往裡走一走就是服裝室，各種禮服和演出服都有。

尹星晚穿了一身藍色禮裙，剛化好妝，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假睫毛，從鏡中看見了匆匆趕來的許衿。

她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十分不解地上去拽住她的手，也顧不上姚楊還在場：“你瘋了？那個曲子你練過嗎？真的能上場嗎，你知不知道開幕式這麼大的場面如果彈的不好是很難下的來台的。”

許衿也為難：“我之前看過譜子，其實不算難，如果是合奏的話其他樂器的聲音會蓋住鋼琴，隻要沒有明顯的錯誤……”

尹星晚立刻打斷她：“哪來的其他樂器？”

姚楊也察覺出不對：“是啊，鋼琴演奏跟其他樂器的合奏是兩個部分，都有高一的學弟學妹伴舞，但是演奏内容是不一樣。”

這話好像當頭冷水一樣潑下來。

許衿愣在原地，話都說得支支吾吾：“曲昕彤明明說……”

好啊，原來早就挖了坑在這等着她呢。

之前曲昕彤十分爽快地答應了許衿不參演的要求她還奇怪，現在想想局是一早就設下的。

“你想清楚了，今天這事你不上沒有人會怪你，但你要是上了搞砸了，那會有多少不知情的人背後嘀咕你想清楚。”尹星晚胸口憋着一股氣，話也說得不太好聽。

姚楊也後悔了，剛才電話裡聽曲昕彤提了許衿就趕緊去找她了，也沒想過她的感受。

周圍進進出出的人不少，清晨的涼風從門口灌進來，許衿凍的一個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現在放棄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就在這時，她目光一轉，看到了不遠處已經換好服裝化好妝準備登台表演的高一學習學妹，他們為了這場表演肯定準備了很久，耽誤了很多學習的時間。

如果今天因為缺少鋼琴演奏而無法登台，這段時間的努力就白費了。

于心不忍，許衿還是決定接下這個爛攤子：“我上吧，離開始還有一會，我看看譜子。”

尹星晚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你圖的什麼啊，曲昕彤都算計到這種程度了，她自己的責任要自己承擔，憑什麼要你給她擦屁股。”

“不圖什麼……就當是給學弟學妹一個機會吧。”許衿無奈地說着，又怕惹尹星晚不開心，所以聲音越說越小。

她已經決定好了，其他人也沒法再多說什麼。尹星晚幫許衿簡單上了個底妝，又挑了一套白色紗裙。

時間遠比想象的緊迫，換好衣服的時候操場上已經有班級集合了，原本計劃看幾遍譜子的時間都沒有，匆匆感到操場的時候尹星晚作為主持人已經站上主席台調試設備了。

跳舞的學弟學妹已經在相應的位置準備好，許衿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跨上台階，在高一高二加起來兩千多人的注視下走上主席台，輕輕坐在鋼琴前。

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害怕，她感覺自己抖得厲害，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抗拒。

眼前熟悉的黑白琴鍵卻在此刻變得極其陌生，清晨溫暖的陽光照在鋼琴上，透出閃亮的光澤。

許衿低着頭盯着琴鍵，明明是很正常的顔色，鋼琴看上去也很新，可越看越覺得窒息，平整的琴鍵在她眼中扭曲、異化，仿佛沾滿了鮮血。

坐在下面的謝珩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直接沖了出去。姜甯跟謝珩坐得很近，她也隐約感覺許衿的狀态不太好，一扭頭，發現謝珩已經跑出去老遠。